第七章（2 / 2）

“我竟然有一天会被朋友躲，这事说出去我自己都不信。”方朝说到这个突然气愤起来，他左跨一步迈进光里，颐指气使地插着手说。

朋友？

他是说，我和他之间，是朋友？

我一时间愣住了。

我之前所有的艰难困苦、内心游移全都是因为无法界定我们之间有可能存在的关系，但他现在却告诉我，我们是朋友？

“沈老师，要是你的朋友这么躲着你还不告诉你为什么，你气不气？”他反问我。

我还陷在刚才那个神奇却莫名有说服力的逻辑里出不去，就看着他默默点了点头。

“所以我可以进去听一个解释吗？”

我看了他两秒，给他打开了门。

———

我并不想多说，所以只潦草地把中午的事带了过去，说是有些事心烦意乱。

方朝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哦。”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说说你的事吧，刚才把想问的问完了我已经痛快，”方朝突然开口，“回来的时候你没看到我的那会感觉挺不高兴的，我就免费给你当知心大哥哥啦。”

学校的事找他能说什么？我笑了笑。

他抿了抿嘴，有点气愤的样子，很突然地冲过来伸手拉了拉我的脸。

“你又在笑。”

笑怎么了吗？我捂住被他戳过的地方。

“你笑的时候，要么是拒绝，要么就是不认同…所以快说，不然我要挠你啦。”

他作势要扑过来，我连忙摁住了他的肩膀。

“好好，是学校的事，你没办法……”方朝听完眼睛转了一下，又坐回到椅子上。

“没办法就不能说啦？这世间困难这么多，谁还不是自己想办法？朋友又不是来解决问题的，你们老师不常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头脑风暴一下你又不吃亏。”

“……”

方朝是真的能说会道，不得不说他说服了我。也许是因为他快到斩乱麻，在我尚且游移的时候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下了定义，所以我也多少觉得能送一口气。

于是我把事情告诉了他。

他想了想。

“这事我还真有办法。”他笑了笑，是那种调皮而自信的笑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既然你的学生喜欢画漫画，那就用漫画来解决吧。”

“我来给你画课件吧！”

他的眼睛里闪着微微的光，开心和跃跃欲试同时印在眼眶里。

“你不工作吗？你不收稿费吗？”这样的问题盘旋在我脑海里，我应该这样去问的。

但是我又知道他的答案。

作为方朝的朋友，不该拒绝他适时的关心。

所以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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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邮箱给了方朝。

方朝收了下来，但想想又说，明天就要上课了，直接在这边商量会比邮件快一些，有什么问题他也好直接改。

他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们吃过晚饭就开始捣鼓。方朝理解得很快，基本上听完我的解释就差不多能把氛围和形象确定下来，我也没费多少功夫。就是看到课本上的内容以这样鲜活的形式呈现出来，心里感到新奇，也多少有些欣慰。

方朝看到我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也乐了起来，还莫名地哼起了小曲。这倒不像是在工作而是在聚餐了，我心想。

我们俩专注弄东西，都没注意时间。等弄完看手机才发现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都这个点了，赶紧回家吧。”我送他到电梯那边。

“糟了，我都忘了，还得去朋友家拿个东西，”方朝一边巴拉着包一边惊呼道。

我听说他这时候还要出门，自然不放心。

他脚步停在电梯门前，想了想，明亮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转，认真地看想我，笑着问“你不放心啊。”

我说当然。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年轻人，而且他还是因为我的原因，从我这出的门。

“那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吧，我到家了告诉你。”

我报上了我的电话号码。

没想到他却瞪大了眼睛，“沈老师，打电话要月租的！”他可怜兮兮地说自己被催稿话费花了好几百，然后就要去了我的微信。

其实我不怎么用微信，平时沟通用电话和邮件足够了，但是他这么说也是好的。

半个小时以后，我收到了他的消息。

方朝直接放了张做鬼脸的照片过来，下面还写着，我到家啦放心吧爱操心的沈老师！

我笑了笑给他回了个ok。

也许这就是现在年轻交际的方式。

虽然有很多我无法理解的地方，既然方朝他这么说了，这么认为了，那么我也不该思虑太多。

他说我们是朋友，那么就算差了十多年，也可以是忘年交的朋友。

他能放下沉珂一切如旧，若是我躲躲闪闪，反倒不像话。

面前的电脑上，是方朝与我合力完成的课件。我告诉自己，这是作为朋友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