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倒是八田对着镜子拉下衣领，扯来扯去把衣服揉得乱七八糟，一直盯着自己的左锁骨下方看，歪头咕哝着：「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可能啊，怎么还没有回来？」八田碎碎念道：「连草薙哥都有了，我怎么会还没有，该不会草薙哥的那个是假的吧？」

「喂，听起来你对我评价很低？」草薙露出了令人战栗的笑意。

而罪魁祸首却没有注意到，继续说：「当然啊，你可是吠舞罗解散的一年，完全不知道跑去哪里混的二把手。」

「……都说了我去德国查了关于石板的消息，你怎么还不放过我？」

八田回道：「是呀，到最后都还没派上用场的调查。」

「啊，毕竟安娜很可靠呢。」

草薙说着，不禁感慨起来。

另一方面，他其实没有想到，八田道现在还对于自己当时的行为耿耿于怀，明明关于跟对方滚了床单这件事情，不知是出于尴尬还是羞耻，目前什么都没计较，草薙想着想着，他在后头注视的目光落在八田锁骨，那是在镜面上反射的倒影，经过一个星期，他留下的痕迹倒是完全消失了。

就像是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想要抓住什么，这么想着。

草薙向对方走近了，他发现八田垂下眼，手足无措起来，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非常在意自己的感觉，让他的心跳跟着加快起来，能得到特别的反应之类的，并不是非常期待，可是当自己注意到的时候，他的视线就已经停留在对方身上。

草薙突然明白了，也许八田也一样，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确认什么，所以那些漫无目的的怪罪只好派上用场。

他们从来不是无话不说的关系，也没有想要憋在心里一辈子、绝不坦白的秘密。

界线因为亲密而模糊，即使他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选择跟对方更近一步。

啊啊，解开皮带的动作特别用力，这家伙不会其实那时候就在生气了吧？

可是，应该不是会默默忍受的类型啊……

草薙抓不准对方的想法，毕竟他只是想要稍微试探一下──不，想简单点，就是这种行为犯规了吧？

「试探」这种行为，对于大人来说，也许是一种成熟的表现，藉由言不由衷的话语，从毫无头绪的笑容中寻找对方的底线。可是，用在八田身上就像是在欺负对方一样，当草薙碰上对方肩膀时，为了刚刚的行为，内心泛起了小小的罪恶感。

怎么会想要这么对待这个人？

八田美咲无疑是最讨厌这种行为的那一个，因为他被另一个人做的够多了，即使还没有意识到草薙有着同样的想法，总是觉得有股气憋在心头，他说不出来，就只能别的事情来怪罪。

原来是这样吗？这可是很危险的预兆。

草薙按着对方的肩膀，轻声道：「刚刚还真是抱歉了。」

下一秒，脸上却挂着笑意，「小八田要是讨厌我的话，会很困扰的。」

八田愣了一下，他联想到方才草薙的要求，原来是在反省吗？看不出来呀。

说不上是愤怒，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困在手掌心玩弄了一下。

他连忙解释，语气软了下来，「开玩笑的话没关系。」

毕竟都是男的，啊啊──不对，就算是男的，不是也出问题了吗？

然后，他想了一想，补充说：「认真的话，我会生气。」

「等等，你说这种话，是本末倒置了吧？」

「那你就都不要来惹我啊！」

啊啊，炸毛了吗？

草薙耸耸肩，他有点无所谓的说：「感觉现在小八田都不怕我了？敬畏之心呢？」

「为什么会消失你不是最清楚吗？」

八田瞪了对方一眼，露出了非常古怪的表情。

在草薙看来明明是介意到不行的，但是因为现状好好忍耐住了，称不上是愧疚，也没有向要用道歉就简单解决，草薙沉默了一下就问：「等结束之后，你会好好跟我谈吧？」

八田张大了眼，显然没想过是这种情况。

「这什么反应？」草薙叹了一口气，「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这种事，你做不到吧？」

八田一顿，他想不出什么能驳斥对方的话，茫然若失的表情在镜子中看的一清二楚，同时就算他不转头，也能透过镜面，看见草薙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按压着自己的肩膀，退去了自己整个人的僵硬，对方露出如同叹息一般的笑容，既柔和又有些忧伤。

「那你又为什么认为我能做到呢？」

八田这才想起对方原本就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即使对自己下手了，难道就没有在受折磨吗？

不知不觉中，他似乎也在逼迫着草薙。

互相亏欠的感觉最受不了，这种对象一生有一个就够了。

八田的目光涣散起来，当他回过神来，只能不怎么巧妙的转移话题。

「总之，应该先找到康斯坦兹那个浑蛋吧？」

「这个嘛……」草薙一顿，他抽了一根烟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在德国。」

「蛤？那个混账是外国人吗？」

「不，应该是说康斯坦兹本身就是德国的一部分。」

「哇呜！一个可以主导国家的人？所以我们不小心惹到了很厉害的家伙？」

「等等，为什么变成你很惊叹的样子？」草薙有些无奈，他在自己的终端输入了几个词汇，然后把结果放在八田面前，「这是才是康斯坦兹。」

八田看着眼前的地图，有些懵的开口：「他们两边都临海？所以地盘很大的意思？」

「……康斯坦兹指的就是这个地方。」

草薙收起终端，他解释的有些疲惫，「这是个地名，地名好吗？」

「啊……」八田发楞，「所以那个家伙说『康斯坦兹的复仇』是什么鬼幌子？」

「不是幌子。我们不是也很常那样说吗？」

草薙垂下眼，语气沉重下来，「像是──德累斯顿的抉择。」

石板的抉择？

「什、什么意思？」八田追问。

从草薙的表情可以看出来暗杀者留下的讯息，并非字面上那么简单，更像是一种预告，可是他对于如今收集到的线索一无所知，甚至连着手的方面都没有，而草薙……虽然不想那么想，但在某方面，总让自己觉得似乎有所保留。

然而，在等待对方开口之前，有更加需要关注的事情出现了。

窗外的天空闪烁着耀眼无比的光芒，巨大的剑身逐渐的在圣域的力量中铸成，那一把毫无裂痕，正气凛然又美丽的强大存在──达摩克里斯剑。

──青色的达摩克里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