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2）

「——说什麽不让我睡觉，还日日夜夜.......猿比古才没有做那麽不知廉耻的事！我不会轻易让他得逞啊！」

「蛤？我要说日日夜夜审问侦讯而已，八田哥才在想什麽不知廉耻的事吧？」镰本回道，然後他猛然反应道什麽刚刚不小心错过的东西，「而且不会轻易让他得逞是什麽意思？」

「不轻易丶不轻易什麽的.......等等，就算认真的也不行啊！」镰本摀住自己的脸，有气无力的说：「虽然我觉得八田哥应该知道，可是那种事要双方同意呀！而且，如果是伏见的话，最好不要太简单就被追到。」

「欸？为什麽？」八田有点好奇。

「哎呀，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你就是因为没办法对他摆高姿态，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

镰本摸摸自己下巴，装作一副高深的样子，讲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就是.......暧昧七八年之後，只交往三个月，感觉就会老死不相往来。」

「总觉得你和伏见会是这种类型。当然只是我觉得而已。」

八田一愣，被过於复杂的回应吓到了，然後「喔」了一声说：「.......想那麽多干嘛？」

「反正又不会交往。」镰本听见对方小声的咕哝。

八田看向窗外，露出了他看不懂的神情，「感觉现在，这样僵持下去已经是极限了。」

「八田哥.......你还真残酷啊。」

「刚刚不是要我不要简单的就接受他吗？你这家伙喜欢当墙头草是吧？」

镰本一顿，他说：「不是啊，因为听你的语气，感觉也不打算拒绝，不是吗？」

「拒绝什麽的，他都自己脑补完了啊，根本轮不到我。」

「啊！伏见果然跟你告白了？」

镰本想拍手，却发现自己只有一只手可以动，只好象徵性地拍拍床，发出欢呼，「我跟千岁赌了三千，这下他赔惨了！」

「赌我会拒绝？」八田按了按指节，发出的声响让镰本肩膀抖了抖。

对方赶紧摇摇头说：「只是赌伏见什麽时候会告白而已呀。」

「如果赌八田哥会不会接受的话，那就没庄家了啊。」镰本小心翼翼看了对方一眼，胆大的继续说：「不过，我们要真赌的话，那照你今天回答就全都赔惨了。」

八田愣愣的，许久才吐出一句，「.......我看起来像是喜欢他的吗？」

「至少对讨厌或不在乎的人，是不可能做到那种程度的吧？」镰本搔了搔头，「他背叛到scepter4之後，虽然尊先生他们不怎麽在意，但那时候的八田哥，感觉就只剩下伏见的尸体，也会把对方带回来。」

「怎麽可能？虽然猿比古那时候真的欠扁到不行，也没想过要杀他啊。」

「比喻丶比喻啦，就是你真的对他很.......」镰本找不出形容词，看八田的眼神也不能蒙混过去的样子，他就只能硬着头皮，磕磕绊绊的说：「就很那个啊！我也不知道怎麽讲，话说你不是当事人吗？」

「你以前对他什麽感觉，现在就也是什麽感觉啊。」

八田沉默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嘀咕：「要是现在不喜欢一个人，那以前喜欢的错觉还会留下来吗？」

好丶好文艺呀，八田哥是这样的人吗？

不，这种黏腻又无法驱散的感觉，应该是另一个家伙比较适合吧？

不对呀，现在不就在考虑这种人的问题吗？

镰本把内心的想法压下，有点踌躇的回答，「如果错觉能留下来的话.......就不是错觉了吧？不就是现在还是喜欢的意思吗？」

接着，他见八田迅速地摇摇头，对方说：「绝对不一样了。」

「以前那家伙虽然不算温柔，却也从来没想过要对我做什麽过分的事。」

八田说话了，但他似乎没有要镰本回应的样子。

只是低低的，用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慢慢叙述着，「现在那样满身是刺的模样，是要给谁看啊？就因为我忽略过他吗？内心纤细就算了，道了歉也不会接受的样子，那就用实际行动补偿，这样想没有错吧？」

「没，没错啊。这样很好。」还真是个麻烦的人呀，镰本想。

八田捶了一下大腿，「很好个鬼！他根本就是一副油盐不尽的态度啊，老是说什麽我对他根本不是什麽喜欢，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自怨自艾，还把我一起恨进去了，动不动就要打一场，说什麽对着他生气就好，如果那样就会满足的话，就不要做其他多馀的事啊！」

「多丶多馀的事？」镰本小小好奇着。

「就是告白啊！对正常人来说，那不是在确认最後心意才进行的吗？猿比古就不是，他根本把这种事情当作是.......嗯，『死亡宣告』那种感觉，喜不喜欢这种事情说的好像世界毁灭一样，你根本没看过他那是什麽脸，要哭和要笑搞不清楚，那就不要逼自己去面对啊！从以前，他就是比较聪明的那个，他以为自己没有解答的事情，我就会有答案吗？」

「不，通常被告白之後，是要给回答的吧？」

「蛤？我接受了，不就代表他之前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吗？他做那些事情之後，因为我也有错，能更加互相理解後，就重新和好成为朋友，不就这麽一回事吗？」八田越说越激动，他没办法克制自己的力量，那股奇怪破坏力又涌出来了，咳了好几声嗽，然後喝了一口水，抿了抿唇。

他说：「不觉得很奇怪吗？朋友的话，还能说的过去，因为我做了让他受不了的事情，所以我被他讨厌之後，猿比古就决定走了。可是喜欢的话.......」

八田苦笑，「如果猿比古真的喜欢我的话，为什麽还可以做出那麽伤人的事情？」

「——那样跟讨厌根本就没有差别了吧？」

\/废话，可笑得要死！\/

伏见闻言，他没办法克制自己想要嘲讽对方的心情，脚一剁，还没到地板就猛然停住了。

\/这不是废话吗？我之所以能做出来那些事，就是因为讨厌你丶又无法克制自己去喜欢你。\/

伏见的手放开门把，他顿了一下，拿着热腾腾的食物挂在上头，就转身离开了，翻开的塑胶袋连门板都没蹭到，细碎的摩擦声从到尾都没能进入耳朵里，穿过玻璃门的时候，还被护士贴心的提醒要记得按下门开键，才能行走过去。

平衡一直都在，伏见恍惚的想，那一瞬间是想要开门的，但一对上八田的眼睛一切就结束了吧？

出局丶输了，还可以有延长赛吗？他的选手已经不想要出场了。

\/这种感觉到底算什麽？

要是可以只拥有讨厌或喜欢其中一种感情的话，自己就会变得比较幸福吧?\/

永不相见或开始交往，随便一个选项都可以，然而，现在的自己不是可以选择的那个人。

\/要是跟美咲那个傻蛋一样，只知道喜欢的话，那就能毫无顾忌地拥抱对方了吧?\/

可是他不行啊。

伏见呢喃道：「烦死了，拒绝就拒绝，给自己找那麽委屈的理由做什麽？」

「就算讨厌，我不是也忍住了吗？让你跟其他人继续打交道之类的。」

不，反正接下来，只会越来越来忍不住吧？

会对着喜欢的人不自觉凶起来，态度恶劣，抓到一点过错就死咬着不放，有多少喜欢，他令人厌恶的地方就越来越明显。

这种事情，还好你拒绝了，也不会更讨厌我了吧？

就跟我一开始说的一样，从来都不觉得你会答应，却一副在等待我下判决的模样。

「明明有选择权的人一直都是美咲啊。」

难过吗？命中注定是事情就是这样，脑袋已经预想过好几次了，每次还是能拿着一副正常的疏离表情是面对这个人，连伏见都不禁怀疑，他彷佛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正在把八田美咲杀死，另一个正在杀死自己。

总之，他希望他先杀死的人是自己。

可是，真正难过的事情都不是这些。

成年人的烦恼，果然也在成年的时候降临了吗？伏见猿比古从来没有想过，他以为八田美咲就算拒绝自己了丶也绝对不去怀疑的一件事情，作为一个人，他最不容置疑的一件事情。

然而，照对方的说法，让他开始慌张了，那种从内心油然而生的慌乱，随着八田最後讲出来的话，不停盘旋在自己的脑海中。

「如果猿比古真的喜欢我的话，为什麽还可以做出那麽伤人的事情？」

「——那样跟讨厌根本就没有差别了吧？」

真正可笑的是——你不是说不喜欢我，而根本不相信我是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