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恶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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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一声轻笑传来，坐在皇宫西侧角楼上的人轻抚脸上的银质面具，饶有兴致地看着苑中饮宴的众人。

他站起身，直直盯着脚下重重宫阙。午后的日光西斜，却依然强烈，照射在层层琉璃瓦上，让那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更显光彩夺目。嘴角弯起，他任凭双眼被那刺目的光激的泪流不止，也没有移开目光。

面具背后的眼中是怀念，是探究，是茫然无助，又是怅然若失……而最后种种错综复杂的情绪，都化成了一片刻骨铭心的恨意，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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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宋大人，贺喜宋大人，今日终于把那个烦人的林栖之除去了。”品阶不高的官员谄笑着，举杯敬酒。

“哼，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次是他自己撞上来，可怪不得我。”宋轶一口饮下，阴阳怪气道。

下首几位官员都听出他话中有话，明着是说林栖之，暗着可不就是在讽刺左相大人吗。宋轶和李固穷不合已久，是革新派内部心照不宣的事。众人悄悄抹一把冷汗，面上依旧言笑如初，只做不知。

酒足饭饱，宋轶不耐烦地挥开一众主动送他回府的下属官员，在小厮的搀扶下踏上了自家马车。

“嗝——”宋轶躺在宽敞的车厢中，扯了扯有些发紧的衣襟。今日他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此刻脑袋一阵昏胀，又忍不住暗骂起那些不停向他祝酒的人来。

“宋大人，好久不见啊。”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吓得宋轶面色一白。

“你，你是何人！胆敢擅闯，你可知我是何人！”他色厉内荏地问道，努力睁着一双发晕的眼去找声音的来处，却一无所获。他愈发害怕，身体不停哆嗦着。

“呵呵……知道啊，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人依旧轻笑着，“从你跟在孝德太子身后摇尾乞怜开始，你的来历，恐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你，你是孝德太子的人！”如果说刚刚他还能强撑镇定，听到那四个字时却是再也撑不下去，“逆，逆党！”

“哦？”银光一闪而过，宋轶只觉得有个冰冷的东西贴在自己颈部的皮肤上。他后知后觉的想到，那是一把刀。

“啊——”再也忍不住，他惊叫出声。

“呵呵。”那人还是在笑，仿佛欣赏面前人的丑态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刀锋轻轻划过，温柔地仿佛在抚摸情人的面颊。血滴缓缓渗出，宋轶叫不出来了，而车门外，本该应声而入的小厮和车夫却毫无反应。

“你不用怕，我此次来，并不是要你命的。”为了印证那句话一般，他收回匕首，用绸布轻轻擦拭。

“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不但不用死，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等你。”那声音轻轻呢喃道，像诱人深入无间地狱的鬼神。

“你，你要我做什么。”冷汗从头上滚落，宋轶颤抖着问。也许是知道自己不会死，他此时倒有几分镇定。而越是镇定，就越是心中发冷。那四个字仿佛一句恶咒，将他二十年来想要逃脱的回忆悉数带来。

哪怕身前是地狱，此刻他也只能跳下去。那是他曾经犯下的罪孽，本以为早已摆脱，却终是难以逃过。而面前的人，就是从地狱而来，踏过尸山血海向他索命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