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芸姬（2 / 2）

南霜吸吸鼻子，又破涕为笑：“不说这些了，继续跟你们说我们王上，我们王上……”南霜的小嘴一路说个不停，俨然一个羌王的小迷妹。

林栖之看在眼里也有几分好笑，他家里原也有这样一个妹妹，若是她还活着，现在也该是南霜这般年纪。想到这，他眼神一黯。

楚钦隔着袖子捏了捏他的手，他侧头，看见那人向他粲然一笑，嘴角也不自禁跟着微微扬起。

还好，他还有阿钦。虽然日后楚钦也会离他而去，但最起码现在他还陪在自己身边，有这一刻，他就知足了。

羌王寝殿高大空阔，轻纱软帐层层掩映，挡住后面殿内的摆设，却挡不住那争吵声。

楚钦二人还未踏进寝殿，就听那殿中传来两道声音。

“你就是看不得我好过！你明明知道我下个月就要嫁给钟离翰，却要在这个时候收回他的虎符！”

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子。

中间还伴随着各种器物摔碎的声音。

“阿翰从小和你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你，对大羌忠心耿耿，你不去怀疑那些摆弄权术的奸佞小人，却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好一个精明的王上！”

“阿芸，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我是你叔叔。”这是西羌王的声音。

“忘了的人是你！你忘了你是怎么一步步害死我父王，从他手里得来这王位的吗？”

“吕芸！住嘴！”那清冷的声音终于不再平静，呵斥道。

“你就知道凶我，从小到大，你几时在意过我……吕颐，我没有你这个叔叔！”说完，芸姬就跑了出来。

林栖之一抬头就撞见这位眼眶通红眼泪还挂在面颊上的羌族王女，她还穿着刚刚宴会上的盛装，华贵的雾绡包裹着玲珑有致的俏丽身材，一头乌发辫进坠着各种珠宝的头饰，皮肤白皙，眼眸是和西羌王一样的淡淡茶色，只是颜色要更浅些。

而那一双清浅眉眼此时却挂着泪珠，看起来格外惹人疼惜。

她显然也看见了林栖之，顿时愣住。

她从小在羌族长大，还没有见过这般温润如玉的中原男子。就连今天殿上那位大周使臣眉眼也有些锋利了，像他们羌族的儿郎，不似她心目中的那般君子如玉，温润秀逸。

“我，我心悦你！”芸姬脸上的泪珠还没干，就抽噎道。

林栖之脸上露出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闻言身体一僵。

楚钦更是目光一冷，看向芸姬的眼神中带着敌意。

“要是你非要怪钟离翰，我就嫁给这个随从！”芸姬却没空在意在场诸人的反应，她转头向身后扬声喊道，话毕就径自跑出了宫殿。

已经换上一身便服姜颐走了出来，暗色织锦的宽松长袍难掩容貌昳丽，只是那深邃眉眼间染上了一抹郁色，见到楚钦，才有了几分笑意：“让使臣见笑了。”

林栖之见状心中警铃大作，这个吕颐果然没安好心，一见到阿钦脸色就由阴转晴。

姜颐转身往殿中走去，示意楚钦跟上，目光掠过林栖之时却稍一停顿。他能看出来这个人不是什么普通随从，和楚钦之间的关系也好似不同于一般主仆。于是向楚钦投去询问的目光。

楚钦会意：“无妨。他是我信任的人。”

两人到前厅坐下，羌王才缓缓开口道：“阿芸是先王留下来的遗孤。孤见到她时，她才只有七岁。”

林栖之闻言一怔，没想到羌王会从这个话题开始说起。刚刚他们撞破了羌王和王姬之间的争吵，正不知如何是好，羌王却主动出言解释。想来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后来孤忙于政务，就疏于对她的管教，等发现时已经养成了这份骄纵性子，还请这位公子不要见怪。”他目光一转，却是向林栖之看来。

“不敢，倒是在下区区一个随从，怕玷污了王姬身份。”林栖之没想到羌王会主动开口赔罪，一时受宠若惊。

“她就是跟孤闹脾气，不会真的对公子做什么的。”姜颐微微一笑。

“羌王殿下，有些东西我奉陛下之命转交给您。”楚钦说着，从怀中拿出那三样信物来。

姜颐接过一阅，小巧的箱箧打开，里面是一根金钗、一把匕首和一封信。

那金钗本是双股，如今却只剩下一半，断口整齐，另一半像是被谁拿了去。

他目光落在那剩下的半根金钗上，又猛地看向楚钦，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又用手轻轻抚过那匕首，最后才将那封信拆开。

信的内容不长，本也无须多长，看到这几样东西，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看向楚钦的目光已经截然不同。他本以为只是巧合，是上天对他的施舍，才让他偶然间看到那一双和故人有九分相似的眸子。没想到……

“孤有一事想请教使臣，只是有些冒昧，不知使臣……”

“王上但问无妨。”

“敢问使臣阁下……”姜颐目光微微在他身上流转，缓缓道：“生父可是宣宗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