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崔白鹿听完这番装腔作势的言论才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若无其事道：“臣受之有愧，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亚父这个尊称也不是没有先例，昔日大魏开国，太祖身边的谋士孙楚就被太宗尊位亚父。

皇帝执意要给崔白鹿上这样一个尊号，群臣也不好违逆，只当小皇帝为了讨好崔白鹿，崔白鹿也就半推半就受了。

退朝时，崔白鹿似是不经意地看了安玉楼一眼，安玉楼匆匆避开这个眼神，心神慌乱。

回到后宫，皇后裴玉燕正在宣室殿门口哭闹，一见到安玉楼就拨开阻拦的黄门宫婢跪在安玉楼脚边大哭，安玉楼身体不好，御前的宫婢也换了一茬，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安玉楼了。

“皇后不要哭了。”裴玉燕才十五岁，裴仲桓裴相国的庶出幺女，一年前嫁给默默无闻的皇子安玉楼。

裴相国宠爱幼女，把裴玉燕惯的有些不知分寸，但年纪还小，也算是可爱。裴相国把小女儿嫁给安玉楼就是为了让她避开皇室夺嫡，跟着安玉楼这样一个闲散王爷做个的逍遥王妃，谁知命运无常，最不可能的反而被崔白鹿扶上皇位，而大名鼎鼎的裴相国此时已经是黄土一抔。

裴玉燕哭的梨花带雨，安玉楼只觉得心力交瘁，此时狼虎环伺，皇位也朝不保夕，做不做皇帝也不是大事，只是人头还悬在脖子上，要在崔白鹿的情绪里讨生活，裴玉燕委实有些不懂事。

“玉燕过来。”安玉楼对她招手，裴玉燕跪坐在安玉楼腿边，趴到安玉楼的膝头，望着安玉楼。

裴玉燕的一双眼睛长得好，静静看着你的时候像一泓秋水。安玉楼怜她小小年纪跟着自己受苦，娘家又覆灭，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妹妹一样，也不愿再强行逼她长大，最后叹了口气：“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小心，不要再轻易相信别人。”

裴玉燕神色懵懂，不明白为什么安玉楼说这种话，道：“陛下，您不要我了吗？”

“玉燕，听我的话，去姨母家住一段时间，等我安置好朝廷，就接你回来。”

裴玉燕哭的更大声，安玉楼心里也难受，但是想到崔白鹿只能硬下心肠，崔白鹿手上沾满了皇室的血，裴相国生前便与崔白鹿是宿敌，安玉楼都没办法自保，怎么保得住裴玉燕。

而裴玉燕的姨母金阳长公主也是安玉楼的姑母，嫁给了崔白鹿的长兄崔青蚨，崔青蚨早已经死在沙场，不过长嫂的面子不能不给，只要金阳长公主想保，崔白鹿就动不了裴玉燕。

可是裴玉燕没能理解安玉楼这一番苦心，回到椒房殿大哭大闹。

安玉楼当晚就又烧起来，黄门太监想要传太医被安玉楼拦下，安玉楼万一一病不起，皇后就要侍疾，裴玉燕还怎么出的去，于是等到安玉楼烧到不省人事的时候，崔白鹿才得到消息。

崔白鹿带着宫外的夜色站在宣室殿门口，抬腿就踹飞了一个太监：“把今天值夜的宫婢黄门全都拉出去。”

太监宫女个个抖如筛糠，却不敢出声，一旦惊扰到天子就不是自己一条命的事情了，只能趴在地上任由侍卫拉上黄泉路。

崔白鹿进到内殿，灯火通明，太医们已经为安玉楼用药，可是安玉楼的反应并不乐观，依旧没有醒来。

皇后裴玉燕由侍女扶着跪在地上哭，崔白鹿道：“把皇后娘娘送回椒房殿。”

裴玉燕抬头惊恐地看着崔白鹿，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被强制送走。

安玉楼躺在榻上，像一个纸人，脸上没有血色，轻飘飘的。

一屋子人都在同时间胶着，崔白鹿现在还不能杀了安玉楼，大魏的旧臣还需要安家血脉稳固朝纲，就连宫婢也盼着安玉楼能赶紧醒过来，只有仁慈的天子才能救自己一命。

崔白鹿在空旷的寝殿里显得很落寞，他毫不避讳地坐到安玉楼塌下的地上，背后就是安玉楼若有若无的呼吸。

崔白鹿一言不发，也不回头看垂危的天子，沉默总是让人窒息，所幸，安玉楼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