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番外（1 / 2）

荆川的二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湿气还重，雨一下起来就跟讨债似的气势汹汹。正是这个时候，建筑设计专业二班的学生被带去距离荆川车程八小时的汴村做田野调研，他们的导师许观近几年的研究方向一直是中国南方的传统民居。十天的考察结束时，汴村也没能逃过讨债的天气，铅云压阵，山雨欲来风满楼，但许老师交代了一下班长梁爽，就自己一个人往荆川回了。梁爽这姑娘稳重得很，听老师说是有点事，什么都没多问。

可当天晚上，在他们整个班合住的民居里，许老师可结实地吓了她一跳。

快凌晨两点时，雷阵雨停了，大家早都睡了，她从楼上下来想去厨房找水喝，在屋子外面另辟的卫生间里冒出暖黄色的灯光。她想兴许是谁忘了关灯，探身出去一打量，门缝里露出的高大身型，看着居然像是许老师。可是——

这人微微弓着背，顶着毛巾的脑袋垂下，毛巾上是一双很小的手正胡乱揉着。他看起来，竟然像只金毛犬。潮湿刘海，沾着水渍的白色T恤领口，梁爽毕竟是个小姑娘，愣是看得屏住了呼吸。

他抓住头上的手，顺势身子一转，面朝梁爽的方向。她这才确定，这人可不就是许老师，而且刚刚他遮住了一个身型玲珑的女生，女生的头发也湿漉漉的，身上还穿着件明显男款的卫衣。梁爽见状，不禁低呼了一声“我天——”，但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三个小时前，10点50分，许观刷新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又瞟了下眼前的雨帘，还觉得11点的时候雨小一些时，火车大概是可以走。他特地定了13号深夜发车的，就为了给顾盼过生日。

没错，顾盼这人，生在情人节。她倒是没什么所谓，听许观说担心天气时，她随口就来了句，“那你要不然多待几天，反正你这两天也没有课要上”。

许观一听，生生把一句“我这不是为了你” 憋在嘴边。大庭广众，不好这么咋呼。何况，他可太知道顾盼了，这姑娘最喜欢装无所谓。只好再东扯西扯地跟她讲着话，听那边的动静，她大概是已经困了，跟他说话说得这叫一三心二意。

生生熬到凌晨12点，他定的这班车都还在延误。列车员说得等原计划从荆川来汴村的那班到了，才有车跑反方向往荆川回的这班。他在站台上抽了两根烟，戴着耳机，电话那边是顾盼。顾盼打了个哈欠说，她要睡了。他让她开着电话陪他到有车能走，顾盼一个翻白眼的Emoji发过来，怼他说“又不是谈恋爱，浪费什么电话费”。许观顿时觉得牙疼，她接着嘱咐他自己小心天气凉的那几句都没听进去，就想着见到这人之后要怎么收拾她。

再等了半小时，雨停了，整个车站被裹在一片雾气里，信号灯的光看起来毛茸茸的。一辆列车驶入站，他抬头一看，缓了口气。一开门，三三两两的旅客下来，他又点了一只烟，低头开锁手机屏幕，想跟顾盼说一声。

正打着字，他袖口被拽了拽，袭来的居然是他的香水味。他一打眼看见的，是她身上穿的是他那件很旧的哥大校衫，帽子罩着她的圆脸，正挑眉冲他笑，他顿时内心软得一塌糊涂，原谅了一切。他出差的时候，她在家里就总会穿这件洗得发白的卫衣，她偏说上面有股洗不掉的檀香味儿，闻着觉得暖和。瞎说，他知道穿着这件衣服的感觉，大概是像被他抱着。

他想伸手挑开粘在她唇上的一根碎发，手刚伸到脸边，她就掀掉了帽子，露出一头蓬松短发，嘟囔着问，“你冷么，没冻着吧？”

“别客套了”，许观手一转，捏住她脸颊，故作生气地逗她，“想要我外套就直说”。

他肩一挑，就把灰色大衣脱了下来，披在她肩头，手环着她不放。哪想到，冷不丁就被怼过来一个吻。顾盼可太会了，亲着他还摸了摸他脸上新长出来的胡茬，然后隔着一厘米的距离，鼻尖对鼻尖地跟他说，“靠，一嘴烟味儿”，她皱着眉，嘴角勾起来。

这一句的儿化音听在许观耳朵里，像是沙瓤的西瓜。他偏头，啄在她的唇角，顺势头搭在她肩上，等着她跟撸他家的猫Salty一样摸他的头。

“骗我有意思么？”

“太有意思了。”

许观简直想咬她一口，因为开心，活像过生日的是他。

他们回到民宿的时候，顾盼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来，看得许观发笑。他倒真是挺想看顾盼在他的学生面前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在卫生间瞥见班长小姑娘时，也是一愣，当真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反应快。看着小姑娘见鬼一样逃掉，他不禁大喘了一口气。

顾盼拿到他的手，瓮声瓮气地问怎么回事，他干脆不说话，拉着她往自己房间走。

没有生日蛋糕，也没有生日礼物，许观看着坐在床上低头回邮件的顾盼直皱眉。他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过去，他知道顾盼喜欢他眼睛的形状，他现在这个样子在她眼里，应当是很放肆的勾引。

顾盼抬眼，说“我不需要这方面服务”，说完就自己笑起来，歪倒在床上。

可不就是他们在荆川第一次见面时，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许观看她自己乐不可支的样子，说着“你怎么那么招欠”，伸手就逮住她。两个人在床上闹做一团，顾盼的卫衣下摆都被掀了起来。

“许老师，你今晚不可以，学生都在”，说着还拍了拍许观的肩，学他的教导主任脸学了八分像。

”靠——”，许观这一句，流氓得很。

“那你生日怎么办？”

顾盼撇着嘴角的样子，是每次她觉得他在撒娇时的表情。她来了句，“你的烟和打火机呢？”

“你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