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等到我坐在旁听席，看着纪正清游刃有余的一份一份出示证据，把被告席律师说的哑口无言的时候，我觉得疼只是小事。多疼都无所谓了。就像放烟花，火花溅到手上的小小刺痛与美丽的结果相比，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胜诉之后，乡镇企业被整改，吴徵的父亲锒铛入狱，而吴徵的大伯涉嫌故意杀人罪被逮捕进行审讯。等到判决书公示之后，村里的乡民们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自己差一点就做了吴家洗黑钱的替死鬼，有的村民气的要拖家带口拿上铁锹去刨了吴家的祖坟，还有的村民自发的组织捐款，说要报答一下去世了的王书记的恩情，给他修个纪念碑。王小双谢绝了他们。

纪正清说，王小唯，你一直问我要个公平的结局。可是你看，我给了你公平的结局，又能怎么样呢？只是这样而已。

我说，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说，是吗？就这样一个结果，你愿意用十年来换吗？

我望着他，说，我可以后悔吗？

他笑着摇头。

我说，所以啊，我只能愿意。

纪正清收回眼神，望向窗外，他轻轻说：

“我会把你养的好好的，像一只失去生机的小金丝雀。”

（十五）

我顺利的找到了工作。是一个看管仓库的活儿，很清静。只需要每天清点一下货物，记录一下输入输出的情况就行。

拿到工资的第一个月，我留下一千块钱，剩下的两千块钱打给了我姐。用了一个陌生的卡号，不知道她会不会认出来是我。

小外甥好像已经四岁了吧，然而我这个做舅舅的一点也没帮上什么忙。说来还真是挺惭愧的。

还有妈妈。姐姐一直骗她，说我是被国外招走了，在那里工作。之前听姐说，妈的心脏病好多了，就是常常念叨我，说我真是个白眼狼，去了国外就忘了本了。她还让姐嘱咐我，不要找个洋媳妇儿结婚，她受不了。

再说说我工作的地方吧。

周围很冷清，不过最好的一点是对面有一个小书店，旁边有一个面馆，不过有点脏，我一次都没进去过。而对面的那间书店虽然小，收拾的倒很利索。我常去那里租书，有喜欢的书我就买下来。

当然，也有那种我欣赏不了的书。卖我书的大爷是个金庸迷，说让我一定要看看金庸的武侠。我坚持着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坚持下去——总之就是不太吸引我。

大爷还挺赌气的，说：“你这小伙子，我看连点青春朝气都没有！你看你哪像个二十多岁的人啊，成天老态龙钟的，跟四五十了一样。”

我说：“大爷，我三十四了。”

大爷吃惊的看了我一眼：“是吗？你跟我儿子差不多大？他可比你老相多了。”

我忍不住笑了，心想大爷真是心直口快。

看管仓库也有很忙的时候，尤其是节假日，来来往往送货的车一批又一批，有时候忙的一天都喝不上一口水。

这时候大爷就会在对面吆喝：“哎！小王，过来喝口茶歇歇！”

我说，好嘞，大爷，先等等，忙完这再说。

这天，我又在忙活。大爷突然中气十足的来了一声：“哎！小王，过来过来，你哥回来了！来你俩见见面！”

我啊了一声，转过头去。

“……王小唯？”

我睁大眼睛。

“杜炳旭？”

穿着西装的男人一副精英的样子，当初那种胖乎乎的憨厚劲儿已经消退了，取代而之的是一种成熟与自信。

可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知道吗，吴徵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