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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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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再难以接受的事,我都接受了;再不舍的,我也丢掉了。

失去亲人,失去挚友,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年后,勉强的融入了社会,拿着一份薪水自己花不完,另一部分寄去给亲人,幻想着他们如何花掉这笔钱,这笔钱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欢乐,以此获得一点点的心安。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我只是在活着……

仅此而已。

(十七)

有人喝酒,越喝越沉闷,纪正清就是这种人。

在我的印象中,他的酒量很好,可是当他有了醉意,就会变得非常沉默。

他的郁躁症没治好的时期,我希望他喝点酒。这样我们就会少吵很多架。

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倒还有点人味儿;俗话说,泥人也有那么三分土性,他惹急了我,我就跟他动手。

到后来,他想跟我打架我也懒得跟他打了。用话激我,我就装聋;用很刁钻的语言反问我,我就作哑——总之我就是不理他。我心里跟自己说,不能上了他的当:我嘴笨,他的嘴能把死人说活;我平时最多的运动就是买菜,他平时健身,还练散打,谁能打过谁根本就毫无悬念。所以我吵也吵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我就老实的等他撒完气就得了。

到后来他就也不来激我了。

直到有一天,他喝醉了,进门来,把我手里的本子拿过去撕了。

我真没出息,总之那天我流了眼泪。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纪正清喝醉了,他坐在我面前,把脸凑过来,看着我没有哭出声音,只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越看,我的眼泪流得越凶,把他的五官都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半晌,他开口:

“只是为了一个本子?”

我把碎纸片捡起来,一股脑扔进垃圾桶里,没有回答他。

他半晌没说话。

那时候我脑海中闪过一个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想,我再也别写什么了吧。

恍然间听见纪正清说:

“王小唯,算我求求你,别再写那些幼稚的东西来安慰自己了。”

语气淡淡的,如同根本就没醉一样。

(十八)

想起关于纪正清的事,是我最近经常犯的错误。

可事实就是:我可以走,可以走的远远的,让我自己看不见他,让他找不到我。可是我不能跟我的脑子说:“我现在走了,你就别再想以前的事儿了吧。”它就可以不想了。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我会比现在快乐多少啊。

杜炳旭喝着酒,跟我说了很多。他跟纪正清在酒桌上是完全两种人,属于越喝越兴奋,越喝话越多的那类。

到最后他跟我说:

“兄弟,还能见面算是咱们有缘了,真的。哎,我听我爸说了你的情况,其实挺好……真的!我就很羡慕你,你看,虽然赚的有限,可是,真的不用去搞那一套一套的……”他打了个酒嗝,“唉……你看我,我混得算是不错的了,可是真的……说真的啊,不开心。不是兄弟骗你,真的,唉,这社会……你看你,你肯定没什么愁事儿,跟吃了不老仙丹似的……”

“吴徵……吴徵那小子,”他醉醺醺的说,“帮我再开瓶酒……哎,对,你会开酒吗?”

我说,这我倒会。可是你不能再喝了吧?

“别,这酒没别人逼我喝,这是我愿意喝,下肚里舒服。”他说,“你也喝一杯吧?”

我说,行啊。然后我给我们俩都斟满了。

他说,走一个?

我跟他碰了杯,本来想学着他一口气喝完,没想到这么苦,最终只喝了一口就作罢了。

“吴徵……”他慢慢的说,“我跟他一直都保持着联系。说句实话,他帮了我,在我最难的时候……他人不坏……你信吗?真的……”

摇摇晃晃的,他站起来,突然向我鞠了一躬,弄得我手足无措,连忙站起来去扶他:“怎么了?”

他嘘了一声:“王小唯,你、你先听我说……你先听我说。”

我看着他红着眼睛,按着我的肩,断断续续说:

“你去见一眼吴徵……算哥们求你了,行吗……不管你俩有什么前仇往事,你先见他一面……他一直在找你!就在前一阵,他找到了你姐,你姐冲着他说,你死了,早在十年前就自杀了,跳的崖……”

一下子,他的眼泪涌了出来,颤声说: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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