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我想看一眼纪正清。可视线模糊的太厉害，什么也看不见。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场大雨。站在我身后，小心翼翼为我举伞的人，我同样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我知道，他在担心我被雨淋湿。同一时间的我却在想，怎么把那场官司打好在，怎么样让他的父母亲戚付出代价。

到底是我们都错了，还是我们都没错呢？

我对吴徵说，你可以杀了我。真的。

我帮他捡起那把枪，塞到了他的手里。

“你可以等等……等再过几年。我就会好好的去死。”

吴徵有点呆滞的望着我。

我说，我不想死之前还欠着那么多人的情。我会还你们的。

他的神情忽然绝望了起来。

那双手伸向我，我的脑袋昏昏涨涨的，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过去。

然后，一脚踩空。

（二十二）

“……为什么……”

我喃喃的问。

消毒水的味道很柔和，伴着氧气淡淡的被我吸进肺里。

我看向床边，纪正清正坐在旁边，神色淡淡的。

“醒了？”他问我，“什么为什么？”

我的脑袋经过重重一摔，只剩下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茫然的，我看向他。只听他很平静的抬起眼，语气清晰而缓慢：

“是你梦游，踩空了楼梯摔的。”

（二十三）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吴徵的侧脸上，映亮了那道泪痕。车厢里的音乐电台放着适合归家的歌曲，吉他的拨弦轻柔，柔和了这之前本不应剑拔弩张的气氛。

“……So needless to say at odds and ends

But I'll be stumbling away

Slowly learning that life is okay

Say after me

It's so much better to be safe than sorry

Take on me

Take me on

I'll be gone in a day or two……”

我轻轻抓住吴徵的手腕。

他的呼吸一滞。

袖子被我掀开一角。我轻轻按了按那些散布了些黑点的皮肤。

不是像被针扎了一样，这些黑点根本就是针眼。

我颤颤巍巍的，如同一个濒死的老人呼出最后一口气一般急促的喘息。而吴徵却均匀的呼吸着，在橘黄的灯光下，仿佛身处在一幅宁静的油画之中。

他望着我，眼里风平浪静，甚至带上了温暖的神色。

我徒然的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眼泪却涌上眼眶。

他却说：

“没关系，小唯。没关系。”

我捂住了眼睛，听到自己胸腔里控制不住发出呜咽的哭声，仿佛沾上毒瘾的人是我一般作泣。

纪正清一直在帮我隐瞒。

他不想让我恨我自己，宁愿我恨的是他。

可这回，没有人帮我圆谎，也没有路供我去逃、去退了。

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可以去还清所有、结束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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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载电台内播放的歌曲是A-Ha的《Take on me》

选段大意：

So needless to say at odds and ends（所以 不必再说那些残缺的时刻）

But I'll be stumbling away（我会跌跌撞撞的离开）

Slowly learning that life is okay（慢慢的领悟生活也无妨）

Say after me（跟我一起说吧）

It's so much better to be safe than sorry（没有什么 比有意义的活着要更好）

Take on me （答应我吧）

Take me on （接纳我吧）

I'll be gone in a day or two（因为一段时间后，我将永远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