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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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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颂回病房后孙父去应付警察,这件事惊动了医院的领导,他们一回到病房,医院副院长就马上带着果篮礼品来探视,并带来了做心理疏导的医生,可是谈颂从天台下来之后,便又恢复了原来那样冷淡的状态,她双眼里一片空茫,半躺在病床上,无论别人问她什么,她都一字不答。

孙弋只得苦笑,他向副院长说明了自己母亲的情况,又应允会更加细致地照料谈颂,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副院长又和他寒暄了一阵,这才走了。

孙弋送走了副院长,看着病床上的母亲,叹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来。

亓官莳从孙母下来之后,便体贴地说时间还早,他去公司了。他知道此刻自己在这里,谈颂未免会觉得难堪,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他也是时候可以离开了。

孙弋坐在病床边,一旁的餐车上有几个热气腾腾的袋子,是刚刚送来的早点。他将打包盒拿出来,一样一样整齐地摆好,对谈颂道:“妈,折腾了一早上,你肯定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餐车上摆着两碟薄皮鸡汁小笼包,热腾腾地散发着香气,外卖袋里连用来蘸着吃姜醋汁小碟都有,他夹了一个,蘸了姜醋,然后用小碗递到谈颂面前:“来,妈,尝尝这个。”

谈颂似乎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有些木然的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光彩,她看着孙弋递到她面前的食物,却也不吃,不知怎的,她眼里慢慢凝聚起了水光,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

孙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举着小笼包的手就这样顿在那里。

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谈颂。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母亲除了对他用各种各样的语言讽刺挖苦,甚至辱骂,就是因为各种事情变得歇斯底里,大吼大叫,毫无理性,他可以用坚硬而冷漠的态度来应对那样的谈颂,却不知道如何面对此刻在他面前无比脆弱正在痛哭的母亲。

他们母子之间,实在是太久没有过带有温情与爱意的沟通,以至于此刻,孙弋局促和僵硬地仿佛是面对着一个陌生的人。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孙卫靳从门外走进来,见到他们母子两僵持的局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过来,示意孙弋站到一边去,他坐下来,从病床旁边抽了一张面巾纸,给谈颂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一边道:“不是没事了吗,哭什么,啊,别哭了。”

他又转头对孙弋道:“你去公司吧,这里有我和你姐姐守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去吧。”

孙弋默然,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谈颂,便放下东西走了。

去公司的路上他给周宸打了一个电话,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周宸听说后,语气有些严肃:“我听你之前的说的话,你母亲应该是长年郁结于心很久了,又骤然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一时冲动,做出自杀的举动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这也说明你母亲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顿了顿他又道:“我和叶楸说过了,她后天就可以去医院为你母亲做治疗,你不用太担心。”

叶楸便是上次周宸和孙弋说的那位女性心理咨询师。

孙弋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心理咨询所里的有资历的心理咨询师,一般预约至少要提前一个月,如今能够这样快得约到人,周宸一定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他对周宸道谢,周宸笑着道:“不用谢我,叶楸的规矩是,紧急需要提前的病人咨询费加百分之五十,你自己看着办吧。”

孙弋心头一松,解决了这件事情,他觉得轻松不少,便也有心思和周宸开玩笑:“这是自然,我也不会少了你的红包的,放心吧。”

第二天下午,那位叶楸女士便到了医院,孙弋亲自去接的她。那位咨询师个子不高,站在一米八几的孙弋身边更显得娇小玲珑,容貌在孙弋认识的人中也不十分出色,但她皮肤白皙,一头长发乌黑如缎,自有一种娴静温润的韵致。孙弋和她互相握手交换过名片,因为是周宸引荐的,孙弋对这位咨询师很是信任,见她言语间语气柔和,对待孙弋的问题也很是耐心,便更让孙弋对她增添了几分好感。

叶楸大致和孙弋聊了聊,问了孙弋几个问题,得到回答后她思考了一会儿,便进去和谈颂进行面谈,对谈颂也只说这是医院里的心理医生。叶楸进去之后,孙弋便关了门出去了。

然而进展并不顺利,谈颂依旧和之前一样,拒绝和任何人说话,叶楸却对状况很是平静,并表示她接下来几天依旧会来。第二天,第三天,孙弋一家站在门边,都只听到叶楸耐心而温柔的话语,有时候是问句,有时候是说一些生活里的小事。到了第四天,谈颂才终于有了对叶楸的话有了回应。

那时候叶楸在对她说话,声音轻柔如潺潺淌过山石的泉水:“我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看到孙先生,听说他的工作很忙,却依旧一有时间,便来探望,我觉得,他应该是很很关心你的。”

她说的孙先生,自然是孙弋。

然而她说了这句话之后,谈颂却猛的抬起头来。

她一直以来空茫的眼神,就像是一颗石子扔进了一池死水之间,有许多晦涩的情绪像是那无尽深潭中隐隐约约泛起的涟漪一样,荡漾开来。

“他……关心我?”

因为很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暗哑。

这是这几天来,孙母口说的第一句话。

叶楸心里松了一口气。

所谓心理疏导,最重要的便是引导病人将那些淤积于心里的情绪通过沟通疏引出来,愿意说话,愿意表达,就是治疗的第一步。

叶楸继续道:“据我的观察,是这样的。”

她的声音平稳安定,让人觉得心安,态度又非常诚恳,就算是性情一向古怪的谈颂,似乎也被她打动了。

“呵……”她从喉咙里发出一生有些怪异的笑声,那笑声里带着三分讥嘲,七分悲凉。

“他关心我?呵呵呵呵,他怕是最不愿意和我再有什么瓜葛的人。不过到了这一步,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也的确没有什么脸面要求他对我好。”

“也许对这件事情,你有你的判断。”叶楸道:“但是我通过我看到的孙先生做的事情,也有不同的感受,或许你应该跟他好好沟通,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谈颂有些怔愣地抬起头,看见叶楸的认真的神情。

下一瞬,她却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或许我这样问,有些冒昧,”叶楸又道:“但我依旧想问,是为什么,会让你觉得,孙先生作为你的亲人,不会真心对你好呢?”

谈话在一个小时之后结束。

叶楸走出病房时,孙弋正靠在病房走廊的墙壁上,双手抱胸,头微微上扬,在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孙弋线条锐利且分明的侧脸,只是那张脸,着实瘦削了一些。

不过也可以理解,母亲病重,身为人子,难免会着急。

她微微颔首,对着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的孙弋打了一个招呼:“孙先生。”

孙弋的神情微微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问道:“叶医生,今天有进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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