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情深1（1 / 2）

醒来, 只觉得身上火烧火燎的, 一动便疼得要命。精神似乎恢复大半，睁开眼, 能看清楚眼前的东西了。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女，坐在一旁，细细研读着什么, 见他醒了, 脸上一派恬静, 接下来又为他把脉, 喂药。</p>

“呃……鱼汐姑娘, 你怎么在这儿？我是怎么了？”夜泯心中一震，这是做梦吗？谁在说话, 自己明明就没有张口, 这是自己的声音没错啊。鱼汐……不是已经死了多年？为何梦到了她？</p>

“哎, 能怎么，千里迢迢从毒蛇山谷的‘万花湖’赶来替你治伤呗。我说，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说从楼梯摔下去就摔下去呢？你是有多迷糊啊？”说得不显山不露水, 但是明白人都听得出促狭之意。</p>

呃？楼梯？摔了？</p>

这都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对了, 记得自己在幻境地宫游说沁欢颜离开, 好像两人又闹得不愉快了，自己‘千丝引’毒发, 意识逐渐模糊……</p>

还未弄明白, 脑子里又冒出了奇怪的念头：昨夜自己滴酒未沾, 怎么会从楼梯摔了下来？是被醉酒的沁欢颜踢了一脚，然后就失去了意识。</p>

天，夜泯惊呼，却是发不出声音。万花湖、醉酒的沁欢颜、还有受伤的自己、这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啊，难道自己在心魔中？</p>

‘夜泯’猛地坐了起来，完全没有想起，自己背上还有伤。痛得呲牙咧嘴，哀哀直叫唤。</p>

“啧啧……我看着都觉着痛。”鱼汐又拿起书卷，对着书，频频点头“嗯，城主这儿的宝贝真多，这本《药理汇集》融会贯通，让我获益良多。”</p>

“诶诶诶，我痛，你不是医者嘛，见死不救！！！”</p>

“你啊，死不了。我只是奉命看着你，死不了就行。”鱼汐笑了笑，依旧看她的书。</p>

“对了，城主呢？他在哪儿啊？他是不是在隔壁？他如何了？”</p>

鱼汐偏过头来：“这么多问题，你要我先答哪一个？”</p>

‘夜泯’也察觉到自己的失仪，尴尬地挠了挠鬓边发丝，简而言之地问道：“他没事儿吧？”</p>

鱼汐耸耸肩，答：“自然无事啊，城主能有什么事？他可是沙巴克城主，玛法大陆的天，你何时见过天塌下来过？”</p>

夜泯记得，那日在温泉沁欢颜可是来者不拒，饮下好几壶烈酒，当夜在他自己的卧房割他自己的腿，还摔东西，还打人。把自己弄得大半个月都下不了地。可谓心狠手辣，行为不端。</p>

但是，自己养伤这段时间发生的细节，好像记不太清楚了。说来也怪，明明自己的记忆力非常了得，可有些事情，就是一团模糊。</p>

通过心魔再来回忆，倒是蛮清晰的。连轻微扭动后从背部传来的痛感，都无比真实，堪比还原，这心魔，太了不起了。</p>

见夜泯扭来扭去，鱼汐拧着眉头轻声叹： “我劝你最好别乱动，你背上的伤口也挺深的，最好趴着养几日，结痂以后再下床走动。”</p>

“哦。对了，我徒弟呢？是跟你哥去修炼了吗？”</p>

“可不是嘛，你这当师傅的，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指望你照顾徒弟？反正我哥和我俨然成了你们的保姆，一个照顾你，一个照顾球球。我倒无所谓，可我哥是城主的御用修炼伙伴，天天围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哈……我看呐，也是被城主逼得够呛。”</p>

“是……是城主逼他的？”</p>

“其实也不是啦。球球挺可爱的，很有礼貌，而且悟性极高。可我哥好歹也是位将军，在外头树敌挺多的，成日拖着一个小孩子，各方面都受限，有时候挺危险的。总之，换成别人家的小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p>

‘夜泯’趴在床上，点着头。球球的确是个乖孩子，所以自己才那么舍不得他，就算日子过得再绝望，总能从他稚嫩瘦小的身上看到自己要守护的希望。</p>

趴着聊天其实挺累的，不知不觉又眯了眼。</p>

再次醒来，鱼汐已经离开了。屋里光线很弱，应该是到了晚上。</p>

“球球……呃……球球，咦，还未回来吗？”</p>

一般天黑前，墨云展就会带他回来的，今日怎么这么磨蹭。</p>

“这几日，我让球球去老墨府上暂住，你受了伤，自然无法照顾他。”</p>

背后传来沁欢颜清冷的声音。</p>

夜泯听着年轻时候的沁欢颜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自己返回玛法大陆后，他就一直处于苍老的阶段，声音低沉苍老，没有一点儿活力。</p>

现在再听他说话，真是好听呢。夜泯真的不记得这一幕，所以屏息凝神地感受着这一切，一点儿不敢马虎，深怕错过了什么。</p>

“我让厨房熬了乌鱼汤，对伤口好，来，喝了再睡。”</p>

‘夜泯’心惊，堂堂沙巴克城主这样低身下气跑到自己睡的屋，就是来劝汤的？哈哈哈，自己撞见的那一幕，果然是他的软肋呢，这下已经迫不及待地过来收买人心了。</p>

得意的笑颜在黑暗中浮现，‘夜泯’想着有这道保险在手，就不怕沁欢颜不交出飞龙镜，哈哈哈哈，简直天助我也，万事顺利啊。</p>

“夜泯？”</p>

被他这么一唤，才想起他人现在还在屋内，收起了笑容，勉强翻身。软绵绵的身子已经被那人轻轻地接过，自己一仰头，就看到他刚毅的下巴。</p>

呃，自己只是背和头受伤，腿又没事，下个床还是可以的，这……是要做什么呢。</p>

见他久久不应，直截了当地说：“我喂你。”</p>

“啊！！”</p>

“尖叫作甚，有那气力不如好好养伤。来，张嘴……”</p>

‘夜泯’咬着牙，一分都不敢松口，这……碗里，莫不是封口的毒药？天啦，我抵死不从。</p>

或是看出了端倪，沁欢颜收敛了自己冰冷的气息，轻声笑了出来。“没有毒，要不然，我先喝，若我没事，你再喝好不好？”</p>

被他看穿戳破的感觉其实很不好，显得自己总是慢一拍，傻乎乎的。</p>

也不再矫情，接过碗，咕嘟咕嘟地喝起来。</p>

“我还饿……”</p>

沁欢颜暗自发笑，让他自己坐好，起身去桌边端来一些糕点。“你喜欢吃小食的，我就没让他们准备正餐了。吃这些可好？”</p>

“这是什么？圆乎乎的酥饼？”</p>

沁欢颜拿了一个，递到‘夜泯’面前，意思是尝尝就知道了，何必问。‘夜泯’想也没想，就朝他手里的东西一口咬去，几乎是咬掉一小半，糕点的碎末撒了一床，也蹭到‘夜泯’的嘴角。看他嚼得津津有味，拿着糕点的那人也是神情激荡，喜上眉梢。</p>

原本要伸手帮他擦掉嘴角的糕点屑，见他用舌头一卷，嘴角就干干净净了，垂下眸子，脸上漾起细微笑意。</p>

“咦，竟是咸的，是咸鸭蛋做的馅儿吗？”</p>

“是。这是王厨娘的拿手绝活，你若爱吃，下次又让她做。”</p>

‘夜泯’从他手里取下另一半，塞嘴里，边吃边嘟哝：“哈哈，我有点儿受宠若惊呢。”</p>

吃完一个，又讨了一个，看来果然是喜欢吃，直到有些打嗝了，才抹了抹嘴，问道：“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这都什么时辰了，他才不信这位城主当真是闲得慌，半夜三更不睡觉守在自己床边就为了看他吃东西。自然是有什么事要嘱咐的，或是要问的。</p>

“昨夜……对不起。”</p>

幸好方才吞得干净，要不然，此间怕是要噎死在这里了，这人……哎。真的一点儿都讨厌不起来。</p>

“呵……没事。皮糙肉厚的，对了，你的伤……”</p>

“我没事。”</p>

哎，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冷若冰霜，哼。</p>

“城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