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安生1（2 / 2）

“沁欢颜——我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此言一出，半是期许，半是害怕，却没了退路。自己就是要知道答案，否则，寝食难安，死不瞑目。</p>

察觉到对方微微一滞，自己阴暗潮湿的内心仿佛又被什么希望之火点燃，满满都是期待。明明他根本不在面前，却很神奇的像是感应到他的气息和心跳，就是觉着他也跟自己一样，有些难以启齿，又有些腼腆羞涩。总之，那种柔情蜜意的情事，的确会令人心跳加速，遐想不已。</p>

“逢场作戏。”</p>

盼来的却是这样四个字，刹那间，夜泯仿佛突然被抽掉了骨头，身子软绵绵地，一下子跌倒在长着苔藓的石板路上。却因为早些时候下了雨，石板湿滑，夜泯顺着倾斜的山路翻滚起来，也不知道到底翻了多少下，他自己也不出手阻止一下，哪怕是随手抓一条树藤或者绊住一块大石包，也不至于从半山腰，一直跌到山脚。</p>

直到被一棵大树拦腰挡住，他才停止了翻滚，卡在那里，不痛，真的不痛。即便此刻已经血流如注，全身多处刮伤，鲜亮的衣服已经被泥泞沾染得面目全非，还被带刺的藤条和小石子磨得开了口……</p>

却是一点都不痛！</p>

哪里的痛都比不过这里，这里被挖了一个洞，再也，没有什么可填补。</p>

夜泯一面笑，一面锤着自己的胸腔，嘶哑着张着嘴，像一个怪物，瘫在那里。</p>

直到半夜春华来寻，才发现重伤昏迷的他。</p>

弄他回去，施法治愈了伤口，又给他洗净换上干净的衣衫，扶到床榻上时，双目无神的夜泯才有了点人气，抓住春华的手问道：“我是不是特别烦人？我是不是特别不好？春华，你老实说，不要因为我是你师傅，你就包庇我，我一定是很令人讨厌的，对不对？”</p>

“师傅，怎么了啊，你是想把我吓死吗？”</p>

“你也觉得我很烦，是个大麻烦是不是？春华。”</p>

“没有没有，师傅，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傅，假如我没有遇到师傅，早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死了呢，师傅把我拉扯这么大，我如何会觉得师傅是个麻烦呢？师傅真是多虑了。”</p>

“那……别人怎么想我的？别人……”</p>

“师傅，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你不是早就教导过我‘遵从本心，毁誉由人’。时时刻刻在意别人说什么，那得累死。好啦，吃点东西。”</p>

“我不想吃。”此刻夜泯显然像个孩子，而徒弟春华责无旁贷照顾着他，开导着他，却收效甚微。</p>

“春华，我到底是如何回到梦之森的？是你赶到火龙潭救我的吗？那你有没有看见沁欢颜，他的伤势如何了？他有没有对你说点什么，或者你看着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p>

春华实在忍无可忍，道：“师傅，你别这样，你看你现在的模样，怎么开口闭口都是他。冷静下来好吗？你看看我，我是谁？”</p>

夜泯暗啐，还真把我当傻子了吗？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你还能是谁，我的宝贝徒弟呗。</p>

忽而在心底叹道：是啊，自己干嘛要为一个，对自己并不怎么在意，只把自己当消遣的人如此失常，却让身边的朋友和徒弟跟着焦虑，自己也忒混球了。</p>

既然他都安然回到幻境地宫，自然是一切皆好，还在意那些细节作甚，呵，夜泯啊夜泯，反常的只有自己而已吧，真是脑子坏掉了！！</p>

“师傅还有哪儿不舒服吗？我帮你捏捏，锤锤。”</p>

夜泯真是感激的说不出话来，心中一软，将春华揽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师傅没事儿了，你别操心我。对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玛法大陆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p>

“</p>

“……没，没有啊，一切如常。如今幻境地宫已经全面封禁，再也不会吸收别人的灵气了，所以，它对玛法大陆已无威胁。嗯，那个火龙潭，师傅也不用担心，弑神会想到办法来制衡它的。”</p>

夜泯也觉着乏了，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有毒未解，急急询问：“对了，春华，落霜呢？她人在何处，我被她下了‘千丝引’随时会毒发陷入昏睡，这样很危险，我得找到她让她帮我解毒。”</p>

春华一反常态，咬牙切齿地发狠道：“那坏女人已经死了。”</p>

夜泯睁大双眼，以为是春华动用法力杀死了落霜，虽然那个女人坏坏的，三番五次对自己施毒，但春华这样报复，恐怕有失偏颇，有损他的修为啊。严重者会遭受反噬，作为师傅，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徒弟去背锅？</p>

“师傅莫慌，不是我杀的，是她咎由自取撞上了阡陌的裁决之杖，才会殒命。”</p>

闻此言，夜泯这才将悬起的心放下，随口问道：“那阡陌没事儿吧？那日他以一敌众，后来又不知去向，我还蛮担心他呢，不过啊，我觉得他应该能应付得来，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那小子有些能耐，是个好苗子……诶，春华，怎么啦？”</p>

春华回神，继续替夜泯捏着手臂，轻声说：“嗯，他没事，他本领大着咧，能有何事啊。”</p>

“呵呵，你们若是能好好相处，将来我们三个一起玩儿，去吃好吃的，然后踏遍玛法四海，哈哈哈哈。”</p>

“嗯嗯。”春华却是难掩倦意，打了一个哈欠。</p>

“咦，竟是累着了，来来，师傅瞧一眼，哇塞，难得见你显露倦色，哈哈哈，可怜哟，好了别给我捏了，你回你屋歇着去，师傅没事啦。”</p>

“师傅真的不想吃点东西吗？你脸色也不太好，多多少少喝点汤什么的……”</p>

“哎，行了，你去歇着，我若饿了自己会弄，我有手有脚的，又不是残废。”</p>

春华听话地带上门，走远了。</p>

夜泯瘫在床边，无所适从。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前所未有的消沉和孤寂感袭遍全身，比那次失去风翊，更为强烈。那次自己还可以恨，把所有的情绪用恨的形式发泄出来，可以骂人，打人，甚至报复，可这次，自己要如何发泄？朝谁发泄？</p>

狂抓了几下头发，蜷了起来，膝盖抵住下巴，妈的，自己被沁欢颜坑了，他随心所欲地做了这么多事情，让自己不能安生，他倒好，又龟缩到幻境地宫不问世事，将所有糟糕的情绪都丢给自己。</p>

啊啊啊啊啊，沁欢颜是王八蛋，是白痴！！！</p>

可是……我还是想对你说~~</p>

欢颜，晚安！</p>

对啊，我答应过你，每夜都要对你说晚安的，只要我活着，就不想再食言了。你听与不听，你想与不想，我都要说。我说我的，不让你知道，便好。</p>

为了迎接新一轮的洗灵成神，夜泯也是按照晓生的吩咐，准时作息，饮食清淡，平日里上山活络活络筋骨，保持心情平和，总之，就是要把身心都调整到一个比较好的状态。</p>

虽然对当什么神并无多大的执念，反正有机会就试试，不行就算了。但是看晓生为了自己劳心劳力，也不便驳了他的热情，于是，积极配合着。</p>

日子一天天过着，到了夜间睡觉时总是不忘对着空气说说话。</p>

沁欢颜，晚安！</p>

沁欢颜，我恨你，但是，晚安。</p>

欢颜，你还好吗？哎，一定很好吧，反正你都习惯了呆在那下面画画写字，也不会觉得无聊喔，好吧，晚安。</p>

沁欢颜，今日我听春华背心诀，我都快急死了，这个笨徒弟啊，其实很简单的，我背给你听……是吧，很简单的，好啦好啦，你一定嫌我烦，我睡了，晚安。</p>

今日晓生说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再次给我洗灵了，若是成功了，我就再也不用怕那些怪物了，下次我去火龙潭帮你报仇啊，保准打得它们爹妈都不认识，哈哈哈……晚安，沁欢颜。</p>

欢颜，晚安。诶，等等等……当初为何我要答应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啊？凭什么我得向你道晚安，而你，从未给过我晚安呢？不是应当相互的么，不公平，不公平……沁欢颜是大赖皮……</p>

沁欢颜，我明日要去沙巴克探望和风，他呀，太文弱，一定经常被破冰欺负，对了，这么些年，你竟也不去看看他，就真的放心把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郎丢在那地狱一般的沙巴克吗？切，你也真是够冷血的。好了，晚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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