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凰（2 / 2）

二太太皱起眉，什么意思？既然是好的，有什么不敢说不可说的？

清心见二太太不开窍，暗骂一声蠢妇：“却是极贵的命格。”

二太太苦苦思索了半响，对上清心神秘兮兮的表情，瞬间手一抖，心也要炸裂开来：“你是说……”

清心点点头，又是一声叹：“若不是这般，二爷说不定……这是至亲挡了煞了，不浴火，如何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吐出最后一个字，“凰！”

二太太将手都攥木了：“怎……当……当真？”

清心念了句佛：“出家人如何打诳语。”

二太太神情极具变换，正经历着巨大的情感冲击，清心怜悯地看着她，又叹气：“二爷挡了煞，按说从此一飞冲天的，只是……”

二太太捏住了清心的胳膊：“只是如何！”

“只是……到底是因女妨父，伤了福祉，青云路太过艰辛，变数重重。”

二太太的心更乱了：“那如何是好！”

清心暗笑一声“成了”，嘴上安慰道：“夫人却是不必忧心太过的。进高门做个诰命夫人，日后当个顶顶有福的老封君，这倒是能把稳的。”

二太太满脑门子都是她说的那个“凰”字，哪里还能听得进老封君这样的话语，当下胡乱应了，又问：“师太可有化解之法？”

清心目瞪口呆的样子：“夫人这是……”慌乱地急急起身，行礼道：“贫尼今日蒙了心了，竟到夫人跟前胡言乱语起来。夫人只当我失心疯了，可千万莫放在心上。”

说着，又连声告辞，叹着犯了口舌妄语之诫，要到菩萨面前悔过了。

稀里糊涂地，房里就剩了二太太一人，怔怔地，坐了半日。

第二日，到了世子夫人房里，一家子女眷差不多都凑齐了。因临近年关，不光要和各家走礼，年前年后的各种宴席、花会，都要计划起来了。

于是先将收到的帖子处置了，谁去哪家吃酒，谁去哪家看花，谁去哪家听戏，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丫头婆子们都要记了，排好日程的。

只对着燕王家的帖子，就犯了难。

老燕王最不耐烦应酬京城权贵的，故而难得开宴，子弟们有交际，都让去各自的别院庄子撒欢去，老燕王和王妃是一概不管的。

只是今年不知为何，竟以老燕王妃的名义，开了个赏花宴，给定远侯家的帖子，又叫带着奶奶和小-姐们去的。

许璐对上回的围炉宴耿耿于怀，第一个嚷道：“要是让她去，我就不去了，还不够丢脸的呢！”

谁都知道这说的是谁，舒德音其实并不想去，又玩耍不好，又难得交到真朋友，还不如在家里读几本书呢。

只是，她瞥许璐一眼，道：“二姐姐不想我去，我便不去了。”互相伤害啊！

世子夫人果然瞪许璐一眼：“说什么孩子话！快给你三弟妹赔不是！”她也不太想叫舒德音出门，再惹出乱子来，可怎么收拾？只是，帖子上写明了叫带奶奶去的，万一老燕王妃有些深意在里头，可怎么交代？她做主母的，难免想得多些。

二太太想的只有比她更多：“老燕王妃怎么突然要开宴了？”她觉得，她好像猜到了真相，并且，为之战栗。

三夫人笑眯眯道：“听闻老燕王妃的花房养得再好不过的，这回，可有眼福了。”

许璐对她们随意歪楼的行为很是不满：“还没说好呢！我不跟她同去！上回的事，到如今，学里还有人背地里笑话我呢！”她要不是涵养太好，早去湘仪院抽舒德音一顿了！！

舒德音微笑道：“二姐姐放心，我还在孝中，实也不好出门做客的。”

世子夫人松了口气，这理由倒是极好的：“那到时，府中就交给你了。”

舒德音笑应了，许璐得意地朝她扬眉，又唤她的贴身丫头：“琴音，换杯茶来！没用的东西，这点眼色都没有吗？！”

舒德音无语地看她，又同情地看那涨红了脸的琴音：最得用的贴身大丫头，不过是名字里有个“音”字，就能被主子做筏子，弄得没脸。

舒德音是不会去认领这份难堪的，她低头，含着浅笑，一副毫发无伤的样子，许璐看得一阵气闷。

二太太还在为心里那个猜测坐立不安，问世子夫人：“大嫂，今年入宫觐见，是什么章程？”

世子夫人有些奇怪看她一眼，按说三妯娌只有二太太没有诰命，从前她和三夫人入宫觐见，二太太都要冷嘲热讽来表达不甘的：“还未传出话来，娘娘的身子……还未大好，圣上只怕也为难的。”

舒德音眉心一动，二太太已失声道：“娘娘的身子有好转了？！”声音都尖利起来。

世子夫人不悦地看她一眼：“娘娘凤体，我等怎敢窥视！”算是给二太太一个警告。

二太太噤声，脑子却转得飞快，自听了清心那天的话，她虽然还没想明白，却下意识觉着舒皇后还是早点死了为好的。

她自以为隐秘地看舒德音一眼：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被舒家的丧门星们妨害了。

舒德音对二太太今日的古怪很是不解，她只知清心来过，却不知其中猫腻，奇怪，看样子，倒不全是针对自己的。

三夫人也是定睛看二太太一眼，皱了皱眉，又飞快用一个笑掩饰了。

说完了赴宴的事儿，又说到府里张罗请宴的事儿。

家大业大，光是一拨拨的亲戚，就能招待到元宵日去，又有爷们在外头的同僚、同窗、同年、好友，活活能叫女人们累脱了形。

世子夫人分派活计时，舒德音就踟蹰道：“我只怕……母亲叫我元宵前，抄写十部经书，为公公祈福的。”春节前后本就忙乱，十部经书抄下来，通宵达旦也实难办到。

二太太没料到她竟敢在这里抖出来：“抄几个字罢了，还能累死你！”

许玥就插进来道：“娘也是没想那么多，你有孝心，爹爹就满意了，实不用赶着抄写的。”

二太太看着许玥替自己周全、不由分说的样子，眼睛就眯了眯：“我儿说的是。”怕真是只凤凰，怪道从小就有主意、有威仪。

在座的诸位对她的这一表现都不太适应，莫名打个冷战，舒德音心里疑惑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