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赵宽(2 / 2)

加入书签

阿绿忙上前道:“楼里懂医科的婆子已瞧过了,背上受了……鞭伤,已上过药了。”伤的不是地儿,哪能叫大夫看呢!

舒德音扭头,看着舒灼华苍白的侧脸,昏睡中也是疼痛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子。她仓促移开视线,道:“回春堂上好的伤药,都开出来。”

铁七上前,掏出一个荷包:“这是府里特治的药,膏药外服,丸药内用,先吃一粒就好。你先给……她用上,救个急。”

舒德音赶紧接过了,道:“那烦请你带大夫先下去开方子,清河一会儿就来,让她跟着去抓药。”

铁七拎着两个大夫走了,舒德音抖抖索索从荷包里拿出个瓶子,倒出一粒丸药,阿绿赶紧上来,帮着把舒灼华半扶起来,靠在身上,舒德音捏着丸子,小心翼翼要往舒灼华嘴里送,奈何舒灼华牙关紧闭,送不进去。

舒德音摸摸舒灼华的脸,低哑着声音哄着:“姐姐,张嘴吃了吧,吃了,就好了。”

舒灼华低低□□一声,头却扭了扭,并不张嘴。

舒德音的手继续温柔地在舒灼华脸上摩挲着,声音更柔了几分:“蓁蓁,蓁蓁,听话,吃了吧,吃了,娘就不着急了。蓁蓁……”模仿的,是从前娘哄姐妹俩的语气。

舒灼华眉头皱着,眼珠动得厉害,身子仿佛要追着这个声音去,挣扎着拱了起来,嘴也下意识地张开了:“娘……”

舒德音的眼泪顷刻掉落,她把丸药顺势往舒灼华嘴里一送,轻轻掩住她的嘴:“蓁蓁,听话,别吐出来,”说着,接过阿绿递过来的水,“我给你喂口水,你慢慢喝下去,别呛到了。”

说着,慢慢移开手,把杯子凑到舒灼华嘴边,小小地喂了一口,舒灼华喉咙微动,咽了下去。

舒德音松了口气,放下杯子,对阿绿道:“烦请姐姐叫人送些热水来,先将她身上的药去了,上些新的。”

阿绿忙道:“贵人放心,用的伤药都是极好的。”

舒德音知道她是误会了:“德音知道。只是侯府是以武晋身,内伤药不敢说,治外伤的膏药,是一顶一的好。倒不是嫌弃姐姐的药不好,只是怕相冲了。”

阿绿就去叫了榆钱儿,怕脱衣裳上药会冷,又让添了炭盆进来:“正要发热毒出去,屋子里不敢太热了,等上好药,就撤出去。”舒德音看在眼里,也是感激她的周到。

待阿绿揭开了舒灼华身上的衣裳,舒德音只觉得脑子“哄”地一声,炸裂开来。

那是一副怎样的身躯!原本雪白光滑的背上,横七竖八是一道道红紫的鞭痕,有几处实在太深,皮肉绽开来,卷起了边,脖颈、肩膀、胸前,都是淤血的痕迹,像咬痕又不纯是咬痕,舒德音自然不知,那是吻痕。

胸腹处,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淤青了一大块,又从内里透出红来。

所有这些伤被红袖招黑中带黄的膏药一盖,更显触目惊心。

阿绿看着舒德音的脸色,小声道:“让我来擦吧。”

舒德音仰了仰头,把冲喉而出的恨意咽回去,深吸一口气,稳住了颤抖的手,一点点,用热帕子在舒灼华每一处伤处拭过。

她专注地擦拭着,仿佛世界上只有这一桩子事情,阿绿静静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了,只不时递过一张新的热帕子,换下已被膏药染黑的帕子。

舒德音擦干净了伤口,取出铁七给的伤药,一点点涂到上头,每涂一处,就轻轻地鼓起嘴巴吹一吹,姐姐,你得有多疼,你该有多疼啊!

阿绿也是嗟叹:这到底是做什么孽呢?人活着,真是无穷无尽的苦难,哪有个尽头呢!

涂好了伤药,又给换上了干净的中衣,舒德音就叫铁七进来:“阿绿姐,是谁……把我姐姐伤成这样?”说道“谁”字,隐隐有牙齿磨过的声音,倾泻着刻骨的恨意。

阿绿偷瞄一眼铁七,叹道:“贵人,这也是,令姐犯了小人了……”

她说的并不准确。

要说舒灼华进了红袖招,阿绿并没有存心磋磨她。都是些玩物儿,你不给我惹祸事,我又何必损阴德呢!因此,倒没有别的楼子里,姑娘们被客人折腾完,又被老鸨们折腾那些事体。

阿绿看舒灼华脸伤未愈,本想让她休养一阵,并不急着令她接客。奈何京城明珠名头太大,为她上门的一拨又一拨,阿绿实在推不过那许多贵人,只道舒灼华自惭形秽,不敢败了贵人兴致。

多数人也能讲得通,但也有那品位独特的,反而更兴奋,一刻都等不及了,其中就数英国公府四房的二子赵宽最迫不及待。

他从前在宴会上远远见过舒灼华,从此魂牵梦萦,魇住了般。奈何他在的房头式微,舒灼华出身清贵,又早有婚约在身,那里是他能够肖想的呢?舒家遭难,他也为心中的白月光嗟叹,红颜薄命!

谁知就峰回路转,舒灼华跌入凡尘,他够得着了!

哪里还呆得住呢?找狐朋狗友四处借钱也罢,又拼了一顿打,偷了母亲的陪嫁,变卖了,凑足了银子,直奔红袖招。

阿绿开始还不肯就此应了,他虽是破落户,到底英国公府大树下乘凉,耍起狠来,阿绿还怎么为舒灼华死命拦着呢?只能应了。

那赵宽见了舒灼华,一双眼恨不能就钻进她皮肉里去,不由分说拉进怀里,颤着手就把她脸上的布巾扯掉了,望着那狰狞的伤疤,激动得血液都沸腾了:毁了好,毁了,就再也不能高高在上了。

就是这么个人,舒灼华还得小心应酬着,敷衍不得。

他自得了舒灼华的身子,简直住在了红袖招,流水般的银子花着,招待一帮狐朋狗友,炫耀对舒灼华的占有,从那些恭维羡慕里,做了回世界的主宰。

好日子没过太久,钱很快就见底了,阿绿拐弯抹角赶他走,他却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嫖客,只当是舒灼华的丈夫,休想背了他搭上旁人。

舒灼华何曾见过这般的无赖,七窍玲珑心敌不过一个偏执的疯子,就在昨夜,赵宽的钱已用尽了,他喝得烂醉,将舒灼华绑了,鞭子抽了一顿,抱着胡言乱语一阵,突然就解开了爱了数年的女人,捏着她的手:“跟我走,逃到天涯海角去,就我们俩!”

舒灼华已被抽打得奄奄一息,不然,真要冷笑出声。

早有龟奴把里头的动静报给阿绿知道,她是看惯欢场把戏的,只以为俩人在玩情-趣,哪里想得到舒灼华已去了半条命呢。实在是越发古怪了,才强行敲门进来,一见之下,心都不跳了。

舒灼华见了阿绿,惨然一笑,下意识伸手求救,赵宽一看,神经就绷断了,直当这是个要投了奸--夫的淫-妇,死了才止了他的耻辱,当下抬腿就是一脚,把个舒灼华踹得喷出口血来,阿绿惊叫一声,赵宽方醒过来似的,呆望着倒地的舒灼华,半响,疯癫地扇了自个儿一顿耳光,扯着头发跑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