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气(1 / 2)
阿绿一边说,一边看着舒德音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楼子里的事儿,实和别处不同……”
舒德音面无表情地问:“这里不同,难道是打死了人,也不必负责么?”
阿绿骇笑:“出了人命自然是要吃官司的,只是令姐……”还活着不是?
舒德音看着舒灼华不安的睡颜:“她若……死了呢?”
阿绿疑惑不解看着她,舒德音只低着头,没再说下去。
清河来了后,就接管了伺候的活计,熬了药来,舒德音轻哄着昏睡的姐姐喝了,盯着舒灼华看了半响,叫了铁七进来:“铁师傅,你可能找来假死的迷药?”
铁七呆了:“你想做什么?”
“你只说有没有。”
铁七诚实地摇摇头:“这是只在话本里听过的东西,要真有,就乱了套了。”
舒德音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铁七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舒灼华,道:“三少奶奶,你不会是……”犹疑了一下,又道,“你的念想是不成的,罚做罪籍的人,即便是死,也有个复杂的章程,先要报了官府,派了人来,验了正身,验了死因,再归入档案;又是仵作又是督官,糊弄不过去的。”
舒德音皱眉:“我大伯父就曾查验出冒名顶替的案子。”
铁七苦笑:“那也是上下打点得好了。若是下面州县送上来的死囚,一路经手的人再多不过是那几个,还瞒得住;或是远远流放的,疏通了押解的官差,天高地远,只说路上死了,谁查验去?令姐不同,盯着的眼睛太多,光是这红袖招,来来往往多少人?一个人出纰漏,就是个死字;官府那关就更不好过了。”
舒德音默然垂首,可她不能啊,不能这样把姐姐留在这里。
“铁师傅,你可愿帮我一个忙?”
铁七瞬间有了不详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我想你能替我,护住姐姐。”
铁七没明白:“我能怎么护住她?”
舒德音站起来:“我去筹钱,等姐姐好起来了,我希望你每日来红袖招。”
铁七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我……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舒德音摇头:“姐姐更需要你的保护。”
铁七觉得自己脑子转不过来:“我是侯爷的人,我奉侯爷的命,保护的是侯府的女眷。”这,侯爷也不能同意啊!
舒德音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了:“铁七师傅,我知道你为难,我……我是再没有可托付的人了。”
铁七觉得自己很残忍,因为没用,所以只能做些残忍的事情:“即便我来,我不过是个说不得身份的侯府暗卫,若有那位高权重的压着……”
舒德音的眼中划过一丝恨意:“那我就……”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什么都不能做吗?”
铁七心想,若只是奴籍,就再容易不过了,赎出去就是了,偏是官奴,身在罪籍。若她是孤零零的一个活在世上,同样好办,自己真带了她亡命天涯,也就是了;偏亲人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她走了,谁都活不成了。
自己?铁七突然有点愣神,怎么就想到自己带她逃命去?
到了晚上,舒灼华还没有醒过来,舒德音恨不能再去抓两个大夫回来瞧瞧,铁七拦住了她:“刺激太过,睡着,反好得快些。”舒德音当时不也昏睡了好几日?
清河有些心神不宁,实在是时间太晚了,三少奶奶迟迟不归,怕又是一场风波:“少奶奶,要不然,奴婢先回府里去,报告了世子夫人,取些必用品来?”
莫秋来一直在外头守着,这会儿正好送清河回去。
他们正要走,门就咚咚地被敲响了,丹娘一脸没好气地推门进来:“你们都走!”
清河上前要说话,丹娘手一挥:“阿绿姐求我,我才给面子,来替她一晚上。到明天我就不管了,到时你再来吧。”
舒德音给她行了个礼,她皱着眉头躲开了:“别整那些!我不吃这套!”
舒德音就道:“谢谢这位姐姐好意,只是我实在放心不下,今夜必要守着的,就不劳烦你啦!”
“你是嫌弃我是个红尘女子?”
舒德音一愣:“姐姐莫要误会,并非如此,我只是……”
“你怕我害你姐姐?”
这叫舒德音怎么答呢:“……我什么都怕。”怕她再受伤害,怕她再醒不过来……
丹娘打了个磕巴,恶声恶气要堵舒德音的话也吐不出来了:“……你……一个大家媳妇,在这里过一夜,什么名声都没了。”
舒德音实想不到对方竟要替她保全名声:“谢谢姐姐,我省得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丹娘自己找了地儿坐了,望了一阵房子中间的炭盆,道:“他们说的原是真的。”
这没头没脑的,舒德音一头雾水:“谁说什么了?”
丹娘笑了一声:“他们说,舒灼华是京城明珠。从前这里的姐妹都说,不过是会投胎罢了。如今看看,有些人,就是在泥里,也有她的心气。”
舒德音悄然落了滴泪下来,又飞快擦去了。
丹娘冷笑一声:“有些人,就是再投八辈子胎,也只是个懦弱的嫖客罢了!我见的多了,这种人,再不敢露面的。越珍爱,越要践踏,等回过味来,想起自己的龌龊,自有他的报应。”说完,深深看了舒德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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