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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散场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阿斐困得迷迷糊糊，走在路上都东倒西歪的。

“阿斐？你还行不行了啊，这么困吗......”

“我不行了......裴旅你扶我一把，我困得要晕过去了......”

“你怎么回事啊......搞得和喝醉了一样。”裴旅无奈地扶住他，两人在无人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

“今天的演出蛮好看的。”

“还可以。”

“说实话，我挺羡慕他们的。”

“......”

阿斐大概是困坏了，他拉着裴旅在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

“......干什么呢，还回不回家啊？”

“不急，我爸都已经习惯了我一两点到家。”阿斐翻起自己的包，翻来翻去掏出半包压瘪的烟，“我们来聊聊天。”

“......你什么时候会抽烟了？”

阿斐咬出只烟叼在嘴里，闭上了眼：“我太烦了。”

“......什么？”

“裴旅，我太烦了。”

阿斐没找到打火机，他把整个书包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看着它们四散在马路的柏油路面上。

凌晨十二点四十九分，不远处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在夜色中倔强地矗立，亮起的灯箱的光是暖黄色的，它照着黑漆的冰冷的柏油路面，给它勉勉强强刷了上了点些温暖的颜色，阿斐就看着它们怔怔地出了神。

“我去买个火机。”几秒后，阿斐起了身，从路面上散落一地的杂物里挑出几块硬币，朝不远的便利店走了过去。

裴旅就看着他，他从这头的黑暗慢慢走过去，走到了那边光明的路口。

一股强烈的心酸涌上了裴旅的心头。

阿斐今天穿了件宽大的外套，外套后面印了串英文，他最近好像又长高了，裤子短了不少，露出了一截瘦削的脚踝，他插着兜，进店几分钟后叼着烟走了出来，在暖黄色的灯箱旁俯首点燃了那支烟。

不知是火光还是灯光，那一瞬，他的侧脸沐浴在一片柔和的暖黄里，少年垂下的眼睫，长得有些长而显得毛茸的头发，黄白光点跃于他的脸颊，随后他抬起眼，叼着烟朝裴旅走来。

“你还好吗？”

这已经不知道是裴旅第几次发问了。

“......我不好。”少年吐出一口烟，坐在了他的旁边，“裴旅，我很累。”

“嗯，怎么了。”

“我不想呆在家里。”

“嗯？”

“自从我妈出事后，我爸更不爱回家，我知道他是忙，他也忙着还我们欠下的债。他一在家就埋怨我，他总觉得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他觉得我不求上进，我幼稚，我天天疯在外面玩，我也知道他压力大，他说说我或许也只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也好累啊，你懂吗？我真的好累。”

“可你分明不是他说的这种人。”

“......你看，裴旅。”阿斐转过头看着他，“分明是你总是站在我这，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裴旅忽然就累了，他叹了口绵长的气，看向脚下的马路，“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这样做。”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和我说说吧。”

“......好。”

困意好像在这时也涌上了裴旅的大脑，他难免有些昏昏沉沉。

“我和我爸吵了一架，所以他才不回家。”

“什么事能吵的这么严重？”

“......我不能说，抱歉。”

“啊......这样。”阿斐把烟掐在了旁边，“那我们扯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