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那天我睡得很沉，可能有酒精的作用吧，一觉醒来，身边的闹铃刚好响起，我一个转身盖了上去。这个闹钟十分耐砸，被弟弟无数次甩下床头后却也有些接触不良了，只有一个特定的角度能把它停下。我眯着眼，熟练地把它关了，坐起。

火车是八点的，我还来得及给小迟做好早餐，一起慢慢走去车站。

我打开卧室的门，看见对面弟弟的房门只是虚掩着，厨房里传来声音。我揉揉眼，有点吃惊，慢慢走向厨房。

弟弟在厨房忙碌，在砧板上切着什么。我没让小迟进过厨房，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弄这些东西的，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我有些想笑，靠在厨房门框上，绷着脸出声：“小迟，你什么时候偷偷进的厨房？”

弟弟吃了一惊，转过身来，看了眼墙上的钟，无奈地笑了：“还以为能快点弄完，再进去偷闹钟的。”他转过身，把砧板上的东西放在一旁的盘里码好，把牛奶盒从水盆里捞出来，剪开倒进杯里，侧身端了出来。

“本来想让你多睡会。”小迟一副认罪的样子，牵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位置上，蹲在椅子旁轻轻地拍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扬起脸来看我。我绷不住了，笑起来，揉揉他的头发，把鼻尖那一点汗拭去。

“我不是怪你，是怕你不会用刀危险。”我拉过他的左手，弟弟想躲，脸上泛了些红。“小伤，没事。”他嘟囔着偏过脸，不看我。我一手握着手腕，一手拈起受伤的食指，皱起眉吹了口气。

大概是下刀没个准头，他指节上横过一条长长的刀痕，不过毕竟少拿刀，倒是不重，也没怎么出血。我挤了挤，血渗出些许，我起身，把弟弟压在椅子上坐好，转身在柜子上拿了碘伏，蹲下身帮他消毒。

弟弟噘着嘴，不吭声。我用创口贴把伤口包好，心疼地摸了摸弟弟的手。小迟手形很漂亮，指甲剪得整齐，皮肤还是少年的柔软。

“想下厨，你就让唐姨教你，别自己乱来，我会担心，行吗？”我柔声说，把他的手捂在手心。“答应哥哥。”我看着他。弟弟眼睛里有些委屈，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半跪起身，轻轻抱住他，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小迟今天帮我做早餐，我很感动，谢谢。”我坐到他的位置上，把那杯奶递给他，拿起盘中的面包，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吃吧，一会我们一起去车站。”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小迟抱着杯子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嗯？我还不清楚，大概寒假能回来。”我喝了口奶，“我会找时间给你们打电话的，我叫唐杉照顾你了，你也记得看着他点，别让他又和那群家伙混到一起，让唐姨生气不说，对他自己也不好。”

“好。”小迟点点头，低头拿过盘里的另一片面包，慢慢咀嚼。

简陋的车站没有多少人，空旷宁静，连站台安全员都昏昏欲睡。火车沉重的行动声从远方传来，在林中模糊。

“小迟，我会想你的。”我站起来背上包，转身揉了揉弟弟的头。是时候说再见了。

弟弟本将双手放在膝上，静静地坐在长凳上，默默地看着我，听我说话。此时他也起身，仰头看我，神情认真，像是在把我描摹在眼中一般。

“哥，”他忽然扑进我怀里，紧紧扯住我的衣服，“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