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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阁青钟长鸣千次,归云大师最终便是以住持之礼下葬。

墨之弦同小归云一并给大师送了最后一程,还将乞讨得来的全部钱数皆尽充作香火费。

出殡前下了整夜的雨,各殿鼓磬之声入耳空濛绕梁不散。墨之弦歇在庙中,几乎未曾合眼。此刻望着自涅槃塔盘旋而上的紫烟,有些恍惚地掐指一算,东境括苍洞天不日就要开启了。

他想,你果是吉人天相,命不该绝,十大洞天本就千百年不遇,此番将开的这个里头却恰是有否药的。否则不说百年,便是十年,我怕是也拖不起了。

他想着就摸了摸隐隐发凉的胸口,唇边溢出一缕黑血,露出一抹十分眷恋的笑容。

这是他唯一觉得自己这五不像的兽身有用的地方了。

“阿弥陀佛。”小归云在道旁寻到了正擦着唇角血迹的墨之弦,“玄施主,师父已往其道,我们也该走了。”

“小和尚。”墨之弦忽道,“师父走了,你都不难过的么。”

“生死事,因果报。师父不曾难过,我便不必为此困扰。”小归云的玄色僧衣如经微雨染化,周身亦有淡淡潮气缭绕。

墨之弦便笑了两声,“果是大师之徒,见解不与众同。”

他想,不过花见影那家伙死在我跟前时,我看上去也是这么淡定啊。

是为了……不让他为难吧。

“……接下来,我们要去括苍山。”墨之弦不知不觉便有些阴沉道,“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去一个地方。”

“知道了,我在城外驿亭等你。”小归云淡淡应道。

“乖啊,回来给你带蜜团子!”墨之弦就想摸摸小和尚的脑袋,被他不着痕迹地躲过去了。

“玄施主。”小归云提醒道,“糖葫芦比较好吃。”

“……糖葫芦就让我摸头吗?”

“如果定要为之,也不是不可。”

这小孩还是好玩的!墨之弦就被逗笑了。

*

下山后,墨之弦去药铺卖了几株药草,这才又有了粮草钱。他出了城,沿着古道往郊外走,沿途收了一篮子艾团并青枣,顺手摘了几枚野果,边走边啃。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吧。

他循着烧纸的味道,很快找到了路怀章的衣冠冢。这碑仍是很新的模样,看得出常有人打理,周围连根杂草都没有。

“阿章,喝酒。”墨之弦站了半日也不知该说什么,便掏出一葫芦滴琼来,尽数浇在坟前。他看着那片氤氲出酽然秾芳的土地,忽而生出一种玄妙的感觉。

我这是在干嘛?拿了人的酒所以替人上坟吗?

呆了半日,又勉强上去拍拍那碑道,“我就是过来看一眼,也不知何时还能再见,总之,保重啊。”

他退了半步,便靠在一片冰冷的铁刃上,不由想道,终于还是站出来了啊。

“墨之弦?”十娘子声音毫无起伏,“是你吗?”

墨之弦叹了口气,“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你怎么还有脸到阿章坟前来惺惺作态?”

我不是,我没有,我……“替人走一趟而已。”

“呸!雌黄之言!”十娘子的刀已在他颈上切入几毫,正气得发抖。

“……能不能别抖了,我好痛……”墨之弦血染衣襟,想今日这身白袍算是遭殃了。

“墨之弦,你不是人!”十娘子震惊道,“你现在觉得痛,那阿章呢?你下手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会不会痛?”

墨之弦自觉目前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梗了梗只能吃瘪道,“那你抖吧,当我没说。”

十娘子的手就不抖了,她觉得自己快昏过去了。

之前想过无数种见到墨之弦的场面,却独独不会是这种。

甚至还带着一股诡异的温馨祥和。

她有些站不住,便将刀往地里一插,作了个倚靠。

“……你,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讨厌!”她脑中霎时转过许多想法,最终却是深感疲惫地嗔骂道。

“你倒是比从前聪明许多。”墨之弦就夸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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