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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偷酒?”十娘子阴恻恻道,“你可知那酒不是给活人喝的。”

“……”我好像知道大师为什么而去了!墨之弦忽然冒出一个不得了的想法,便小心道,“我自是不敢用的,不过,我的那酌给别人喝了。”

“归云大师是你害的吗?”十娘子又道。

这……是……还是不是呢?

见他沉默下去,十娘子的刀又提了起来,“你往酒中下毒嫁祸路家?”

“没有。”墨之弦感觉后颈的刀口又多了一道,不由老老实实道,“我听说大师是被一剑穿胸而死的。”

“呵,若不是之前中了毒,能这么轻易一击殒命?”十娘子道,“方丈大师已同父亲说了此事,你跑不掉了!”

“其实,跑还是能跑掉的……嘶!”墨之弦眼泪都要下来了,“我说小识娘子,你最近不酿酒改行当屠户了么?”

十娘子听他如此称呼,面上一沉,又割了一刀,“闭嘴!”

墨之弦就乖乖闭嘴。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乐游原的事情你必须说清楚!”十娘子道,“阿章,阿泽,还有其他郎君的尸首,究竟在何处?”

……你把我剁成肉渣也说不清楚。墨之弦这回却不敢饶舌,他知道十娘子怕是早都想这么干,只是碍着想知道的所谓真相强忍着没有动手罢了。

“阿弥陀佛。”倏而有人不远不近道,“打扰二位了。”

“小和尚!”墨之弦刚想举手欢呼,却硬生生收敛住了,只咳了一声,“你怎地过来了?”

“你……”十娘子一回头,顿觉那孩子分外面善。

“他!对,他还是你们路家人呢。”墨之弦挤眉弄眼道,“是不是啊,归云小师父?”他这回倒是想起人家的名字了。

十娘子面色就变了变,少顷还是顿首道,“小叔公。”

墨之弦的神情顿时变得分外和蔼。

“来来来,侄孙女让一让,我同你叔公有要事办。”

十娘子呼吸一窒,“你且住口!我……站住!!”

墨之弦就站住了。

“小识娘子,我是真赶时间。这样吧,等我办完事再回来同你叙旧如何啊?”

十娘子当然知道他这一走就没影了,不由怒道,“你嘴里还有一句真话吗?”

“玄施主确有事与我同行。”小归云淡然应道。

十娘子被噎一句,当下不忿道,“为何要与凶徒恶人一道,也不怕误了佛法,失了佛心!”

“此行正为渡佛法,证佛心。”小归云静静回道,便被墨之弦拍了肩膀,“那我们就走了,也教你眼不见心不烦……对了,最后一壶酒我会记得带到。”

“……往后这世上便不会再有滴琼。”十娘子在身后冷冷道,“此酒是为故人成,故人不复,酒亦不复。”

墨之弦愣了愣,随之笑将起来。笑声飘至林间,惊飞一片落鸦。

“她哭了。”走了半晌,小归云忽道。

“我知道。”墨之弦就停了那夸张的笑,闷闷不乐摸了摸怀中的药葫芦,“怎么办啊,这可是最后一壶滴琼!绝对是能卖出天价的宝贝……但我刚才嘴抽答应了什么?!想想都觉得下一刻就要晕倒了……”

“你想晕倒是因为脖子还在溅血。”小归云好心提醒。

“!”墨之弦欲哭无泪,“寺里还有金疮膏吗?我大概买不起伤药了。”

“不知。”小归云十分冷静,“不过我这里倒有一瓶。”

墨之弦这才觉得活蹦乱跳的小和尚总比圣人骨及时且有用得多。

小归云在河边给墨之弦稍作包扎,两人便重新上路,沿途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蒙蒙雨雾中飘忽,“……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是她啊,怎么还在唱。”墨之弦见雨势愈大,索性便停在驿亭下,“暂时避会儿雨吧。”

“似乎是首失传的古谣。”小归云隐隐听了几句,“……我心匪石不可转……”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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