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2 / 2）

墨之弦：“告辞！”

龙那香：“把剑放下！”他这一声近乎尖叫，引得陆续经过的人不免另眼相待起这边的光景来。

墨之弦隐隐听到“欺负小孩儿”之流的评论，不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少年的肩，“一借而已，毋需惊扰。”

龙那香就和前面两位一样不能动了。这束发才不过数月的小公子眨了眨眼，眼泪都要出来了。但他仍是强作镇定，待到周身麻意解了，方去唤密卫同回万古楼。不料两个年轻人似是生了根，不言不语立在炊饼摊前犹如两尊门神。

守摊老妇一副想劝未劝的为难模样在一颗银粟子扔过来后彻底消失，还笑滋滋地包了半箩筐炊饼递到龙那香怀里。

龙那香接了炊饼，呆呆站在街边看了几眼，忽然回过味来，七窍生烟地自行先往长街尽头去了。

*

“你惹上麻烦了。”小归云捧着犹有热气的丸子，细嚼慢咽道。

墨之弦只摇摇头，“我倒是觉得此行太过顺利，之后未免会有不妥。”他离开前还没忘记拾了那几块朱玉碎片，“啧，这玩意儿看上去就赔不起，好在还有得修。记得西海那边好像是有种凤麟泥的……”

“连金续碧，凤麟为泥。”小归云道，“凤麟洲在西海之央，弱水环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

墨之弦就又想摸他的脑袋，“小和尚，你可真厉害，梵音阁的书都让你给看完了吧。”

小归云就点点头。

墨之弦笑了笑，看周围景色愈益荒凉便停了下来，一纵身将小归云放在一株古榕高处。

“乖乖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捉个玩伴来。记着中间千万别出声啊。”

他又往小孩怀里塞了一袋花花绿绿的糖果，这才另在林子里寻了个空旷处，十指如拂，袖底生风；过了片刻，再将句芒往地上一插，兀自念了一段号令，那剑柄上的东覃尊主就开了眼。

龙首方啸出一团祥瑞紫气，待看清面前之人后，瞬间便闭目阖口重归寂然了。

墨之弦莫名其妙，“怎么，这还是能反悔的吗？”伸手便去拍那龙头。东覃尊主不堪其扰，重重挨了几下后便狠狠咬在他的腕上。

不料墨之弦手法太快，虚晃一招，往它嘴里卡了块碎玉。东覃尊主圆目大张，苦于无法动作，只长吟了一声。“嘘嘘，别吵。”墨之弦冲它比了比手指，“人还没到呢，鬼都被你引来了。”

话音方落，便听见几缕破空之声。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但他还是一个哆嗦打落了龙口中的碎玉，尾音打颤地“啊~”了一声，“鬼来了！”

那东覃尊主大抵没有见过这等阵前犯怂的觋者，不由又喷了一口怒气。

“发什么火呀？”头上就再挨一下，墨之弦道，“本来就那几口气，尊主紧着点儿啊！”

龙头不管不顾继续喷气。

“得了得了，您老是没闻出来还是害怕了？”墨之弦道，“后面这位可是吃龙的主。”

林中终有人循息踏叶而来，端立月下，遥遥无影。

“还给我。”一把阴凉的声音道，“还不还？”

墨之弦便知道，花允期那异于常人的灵敏知觉已窥得他的真身了。

距离堕龙之祸已是五年有余，他果然还是无法以平常心面对这姑娘。谁让她亲手……他想，无论是否知晓真相，因为你，她也不会怪我再将她拖进来了吧。

是不是，花见影？

这都是我们欠你的。

月华大炽，同心阵成。墨之弦咽下一口黑血，也就转过身去，再次望向那个自履霜阁一别后，便令自己几乎无法直视的身影。

那时的他，面上心间都是花见影的血。怕是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动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