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天命（1 / 2）

“你又来做什么？”这人可真烦, 一年如一日地往花果山跑，真把这儿当家啦, 陆荼本来赶着去后山采药，迎面撞见一个全身上下除了白几乎看不到其他颜色的人，顿时没好气。

来人自然是太白金星，脑门上的星星在阳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辉，看的陆荼嘴角直抽抽。

“大圣呢？”太白金星脸色煞白, 一把拽住即将跌倒的陆荼的胳膊，焦急万分。

陆荼虽然纳闷, 也怀疑他居心叵测, 但现在也自信大圣爷不是三两句随意就能被哄骗的人, 不敢耽搁正事，抬手指向主峰：“那里, 应该在操练小猴子们。”

“你找他做……”话还没问出口，一道流光闪过, 陆荼气的直跺脚, 望着主峰的方向大骂道, “臭老头, 你又要找大圣爷做什么？”说着立刻拔足狂奔，懊恼前段时间为何贪玩独自出去买零食, 许诺再不碰筋斗云直到大圣爷原谅。

啊啊啊，就算不被臭老头算计, 也不想看大圣爷为了应付他们言笑晏晏的模样。虽然不近人情了些, 但面无表情, 邪魅狂狷才是真正的大圣爷哇！！

只可惜，他的两条腿都追不上小猴子，更不用说比得过人家腾云驾雾，等真到了主峰下面，遥遥又是一道白光，山脚下陆荼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下次一定把金钟罩偷出来，整个花果山全罩住！！”

还没等他泄愤，狰狞的五官都没调整过来，孙悟空直至降落在身侧，眉眼间竟然是难得的焦急与惶惶不安。大圣爷会不安？陆荼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发麻直觉不太好：“大、大圣？”

“你怎么过来了，站在风口也不披件外衫，着凉了怎么办。”孙悟空抬手，拨弄着额前的碎发，淡淡地说道，“带你出去玩一段时间，要收拾东西吗？”虽然是询问，但下一瞬两人就已经踩在了筋斗云上，陆荼愕然，赶忙扶着他的腰站稳，先回答他的问题，“不收拾东西。”他有一个储物脚链，不夸张，有一个鸟巢那么大的空间，人了主的，基本重要的东西都在里头，生活用品也常备好多份，但是……陆荼眉眼间难掩担忧，小心拽着他的衣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

“！”你当我傻子啊？

脑袋被狠狠揉了揉，陆荼敢怒不敢言，僵持了一会又问道：“难不难解决？”

孙悟空驾着云，眉峰紧蹙，心事重重地望着远方，闻言一愣，低头下巴蹭了蹭他的额头：“没事，有你在就没事。”

温热的气息，熟悉的安全感，可陆荼却知道，此时的大圣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甚至说已经有些心乱了，他犹豫一瞬没继续追问下去，只伸手环住他坚韧的腰部，脸颊蹭了蹭胸口处略粗糙的衣物，摩.擦生热的存在感让他暂时放下一半的心：“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会跟你在一起的。”即便死，我也会和你死在一起。

陆荼仰着脸，千年如一日地两眼亮晶晶崇拜地看着他的齐天大圣，他的孙悟空。

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他一定会拼尽全力，誓死护住孙悟空的。

对上怀里人视死如归的眼神，孙悟空努力笑了笑：“傻，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出了个不听话的妖怪，让我去帮忙而已。”

他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毕竟同是妖族。妖怪领土意识十分强烈，但即便对方为祸人间，危害到天庭，人家也没有挑衅花果山，大圣爷若是出手，定然是被默认为天庭的人。陆荼愤恨攥紧了拳头，这帮人怎的这般不要脸，打定主意赖上他们不成。

他心乱如麻，一肚子的问题却又不知该问什么，只低声喃喃：“那花果山的小猴子们……”

“放心。”孙悟空淡淡瞥了一眼身后，“即便心里再龌龊，面上总归是要过的去。”

也对，大圣爷一直都没同意进入天庭，他们此番前来也只是求助，并不能命令，若是真用花果山数千万只小猴子的性命威胁，反倒落了下乘，以后还该如挽回名声，继续做人上人。

陆荼感觉孙悟空微凉的指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微热的掌心覆盖在眼睛上：“别怕，我在。”

“嗯。”陆荼勉强笑了笑，他当然是不怕的，即便现在去死，落入十八层地狱总归他也是赚了的，可——一想到孙悟空，紊乱的心情就压不住，那清澈通透的眉眼毫不掩饰的流露着内心的担忧，看的孙悟空心内发紧，才不愿看。

“大圣，我……”这是陆荼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这样称呼孙悟空，他扯着嘴角，没想到叱咤风云的齐天大圣竟然被自己养成了避世的田园性子，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他高兴就好。

猛然间陆荼瞪圆了眼睛，眼睫毛搔在孙悟空的掌心，两人心尖都痒痒的。

孙悟空松开手，漆黑的眼珠定定望着他，被风吹起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痒嗖嗖的，可陆荼抬手的动作都没做。那人眉目清冷，眼底却含着三分笑意，微微俯身又一次亲了上来。

只是这次——

温热的触感不在额头，而是紧贴着他的唇。

一个柔.软的吻。

一时之间呼吸交缠，暧.昧缱绻。

大、大圣爷、亲了他？！

什么情况，犹如五雷轰顶，陆荼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眼珠子都不带转动的，双耳嗡嗡作响，勉强似乎听到了孙悟空的轻笑：“这么傻？”

“你，你为什么亲我？”脸上烫的几乎烧起来，和往常一样被孙悟空拥入怀里，可今天却像是置身火山熔岩中一般，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自己融化，陆荼脑袋更是早已充血罢工，傻呆呆地盯着孙悟空的嘴，执着地想要个答案。

“你说呢？”孙悟空叹气，伸手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声音轻轻顺风吹在身后，“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竟是一点都没发现。”陆荼恍惚，似乎听出了哀怨的口气，心惊大圣爷如此肆意潇洒的人还会哀怨，“到底是因为你傻，还是因为——你不曾心悦于我？”

“不不不，我心悦你，我喜欢你，我从小到大都喜欢你的。”莫名感受到孙悟空失落又难过的气息，陆荼连忙抬头反驳道，对上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他愕然闭上了嘴。

他是喜欢孙悟空，一直喜欢，喜欢到不能自已。否则也不会再穿越初期就坦然接受，心甘情愿去找石头……可崇拜和爱慕，能混为一谈吗？

回想千百年来两人的相依为命，每一次的亲昵拉手，毫无顾忌的拥抱，更甚至是晚间的同塌而眠，回想千年如一日的悉心照顾，陆荼茫然一瞬，立刻坚定地提高了声音，“我喜欢你，我爱你。”

双眼灼灼，烈日一般地炙烤着孙悟空的神智。望着小狐狸逐渐展露的笑颜，原本还想攻心为上的孙悟空，慢慢也勾起了唇角。

陆荼仰着脸，眼睛里满是星星，可怜巴巴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可、可以再、再亲一下吗？”刚才又是担惊受怕，又是捂眼睛的，根本没多大感受，除了……好像有点感知不到心脏似的。

电视上不都说初吻就是春暖花开的另一种说法，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活死人了？陆荼委屈的几乎要哭。

孙悟空一愣，竟然也笑出了声。

陆荼：“……”靠，不理你了，他鼻子冷哼一声，高冷地转过身，萧索的背影大大地写上了几个字。

“不稀罕！”

孙悟空脸上笑意更甚，把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转向自己，倾身凑了过来。

微凉的触感，浑厚的气息，陆荼手脚都软了，没了骨头似的没出息地靠在孙悟空的怀里，胸腔的氧气都被吸了出去，头脑一片发白。这时候还不忘替自己委屈，不是他不中用，而是……这感觉真TM太美.妙了。

接吻很爽，和男神接吻更爽。

爽到脚趾发麻，爽到缺氧休克……鼻子酸酸的，就连眼眶都在微微发热。他真的太喜欢孙悟空了，喜欢到每天晚上都要看一会西游记，抱着金箍棒才能入睡；喜欢到毫不后悔抛下现代世界的一切，甚至做好了照顾一辈子小猴子准备的程度——他，也喜欢自己。

这想法彻底贯穿了陆荼的大脑，也麻痹了他的神经。

总之一句话——他被亲晕过去了。

抱着犯迷糊都舍不得闭上眼睛的小傻子，孙悟空哭笑不得，只能催促筋斗云快点。天上的命令下的又急又快，要不是太白金星前来高密，他怕是还不知道玉帝提前动手，所以……孙悟空眼眸微黯，额前碎发遮掩住眼底的晦涩不明，此时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先到东西交接处的一片死海区域，那本属于西海龙王的管辖范围，因为方圆数百里毫无生命迹象，所以……他摸了摸小狐狸光滑细嫩的脸，只能委屈小傻子先跟自己躲一阵，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陆荼不是矫情的人，确定了两情相悦心意之后的他害羞归害羞，但还是一脸兴奋又憧憬地规划着他们以后的生活。

“不在花果山的话，我们可以……装作人类去闹市区住吗？”虽然吃的玩的都快腻了，但确实穿越之后他就再没体验过进到人堆里的感受了，以前的他只是宅，现在的他——完全与世隔绝。

孙悟空抿着嘴唇，神色依旧淡淡的，但仔细就能看出来他眉眼上扬，是心情极其好了：“你决定就好。”

嘴里絮絮叨叨畅想未来，其实他也知道短时间内不能实现，毕竟陆荼也不是傻子，他俩现在可是被天庭盯上了，这筋斗云的方向明显是去往……不可说地方的，不过他不在意，毕竟……陆荼脸颊使劲蹭了蹭孙悟空。

只要能跟大圣待在一起，去哪里他都无所谓。

……直到四大天王率领着天庭各知名将领以及黑压压的一大片天兵天将，凶神恶煞地拦在他们前面，毫不留情戳碎了他的幻想泡泡。

确认过眼神，是自己见过的最丑最凶的人了，打扰人谈恋爱的都不是好东西！

*

“别闹。”孙悟空拽住挡在自己前面的小身板，旁若无人地在他脑门上狠狠戳了戳，“保护我成习惯了？早都该我保护你了。”以前知道不会有危险，才任由他“冲锋陷阵”，现在……就是露出他一片衣角都不能。

陆荼捂着脑门，无声地瞪眼控诉，但也自觉自己法术低微，就是一个天兵天将也能拎着他的后腿做烧烤狐狸，内心压制住下意识的冲动，安静乖巧站在他身后，脑门贴着他的后背：“……如果，我们可以妥协的。”

怎么能妥协，孙悟空唇角弯了弯，将他放在一片普通云彩上，手一挥天地无光，衣袖下俯身在小狐狸嘴角处亲了亲：“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