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乡以北(2 / 2)
站在沈阳通往宁城的动车上,叶珊珊用手机浏览着今天的新闻,这几天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情绪阻挠着自己。姥爷,对她来讲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一种遥远的称呼而已,从小和父母在广东对于东北老家的记忆也许只是零散的碎片,在某个毕业季的短暂旅行。没什么感情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悼念仪式的确也是很重要的。中国人总是需要某个仪式去奠基生命的存在过的丝丝痕迹然后继续欢愉。
“咱们回去的时候和小马的父母见一面吧。”陈欣终于肯脱掉高跟鞋坐在行李箱上时说。
“哪有时间?”叶珊珊终于抬起头,脖子有些僵硬。
“在宁远两天,去绥远奶奶家呆一天,第四天去北京下午吃个饭晚上回广州。”
“时间太紧了。”珊珊看着手机推脱着。
“叶珊珊,你们俩也好了六年了,大家见见面也不是要逼婚。总要见见的。况且离的这么远,以后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有什么远的,我和他不也是总见面。”
“那是你们。你奶奶就是连小姑父的父母都没见过的,现在更不可能见面了。”
“行,我跟马天尼说。不一定呀,他爸可不一定在北京。”
“你先约了再说。”
从沈阳到宁城晃荡了四个小时他们几乎连车厢都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就连厕所都锁上了,唯有买东西的车可以进出自如。出了沈阳,就快到了宁城了,下一站是绥远。从前故乡离的远却从未彷徨,现在故乡依旧在哪里却已是无比遥远无处安放。一路下来荒山、干枯的河道、被冰雪覆盖的田地期待着来年的丰收。
宁城对于这一家人来讲是那么的陌生的故乡,只是出租车司机能从他们说的老街的名字中知道原来是本地人。而在他们心里东北更像是赵本山小品里的声音,或是发黄折损的老照片。那么遥远,那么不可亲近。那里的一切都只停留在叶珊珊出生后的短暂的五年。那没有记忆的那五年,不知道是好是坏的那五年,决定了大半生的那五年。像是跟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断了。
小镇依旧是过去的模样,火车站出去横平竖直的两条路。笔直的像一眼望到底的生活无需多想的一生。所有人都眼熟,所有的景物都一般无二。像是沉淀了多年的经年累月的心事无从言说。
过道上到处都是烧过的纸钱的痕迹混杂了炮仗的碎屑堆在地上。常年积累的风随处可见无处消散灰尘便到处都是了。天阴沉着,却不见雪花下来。空气冷,冻得脸红透透的冻出红血丝久久无法散去。像是许久未归的烙印。
“秋冬出世松柏心坚,日生福寿双全……”家里请了念经的和尚坐在院子里离的老远都能听见。
家门口围着很多看似不相干的人,有的匆匆忙忙赶来,急急忙忙的走了。有的在门口三三两两抽着烟,呆若木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装出一副没有表情的脸就像今天宁城的天气一样阴郁。绕过人群打着招呼,握手拍拍肩膀成了标配。
还没进门就被人拉到旁边,给叶行健的裤子上寄了个红布条飘在风里像是一种标志。给叶珊珊披散的头发随意系了起来扣上了了麻布折的帽子,腰上系着麻布。气氛一下子压抑了从帽子到脚底,从腰间到心里。却也似乎暖和了许多。
陈欣的爸爸陈继芳曾经是这个城市的工商局长,认识过很多人同样也得罪过很多人,可以说陈家到了这一辈还是有些势力在的。这棚白事光是请和尚念经就几十位了,还有那些个数不清的花圈、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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