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束光（1 / 2）

闻缨果然没有再躲着他。

虽然他依旧没有得到他最想要的回应。

但这样的转变对于娄鹤来说, 就已经足够。

初冬的早晨带着几分恶意, 直吹得人瑟瑟发抖。

娄鹤绕着江边跑了一圈，蓝白色的运动衣和清隽挺拔的身影在萧索的环境里格外亮眼。

他接连给闻缨送了三天的早餐, 今天是第四天。

因为想起他们上次一起去过的那家粥铺，娄鹤便顺道走到了马路对面。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还保留着旧时代的味道, 街边小贩们的叫卖声和人群声混成一团。

娄鹤平常很少来这边, 就更别提他余光里瞥到的那个人了。

莫怀远一身藏蓝色的高级西装, 珍贵的蓝宝石袖扣和百达翡丽的腕表相得益彰。

和娄鹤的运动装相比较而言, 他这样的打扮在古朴的街道里要打眼得多。

“莫少这么有闲情？”娄鹤踏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过去。

他当然知道莫怀远出现在这里的意图,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上来和他搭话了。

莫怀远在等蒸笼里的奶黄包。

“吃早餐的时间还是有的。”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娄鹤, 压下了内心深处的那点不悦。

“莫少是从和园过来的？”娄鹤勾了勾嘴角。

他脸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绪, 言外之意却是在讽刺莫怀远从城北特意跑到城南吃早餐的壮举。

油锅里的春卷和油条滋滋作响地附和着他, 冒着热气的蒸笼薰出了一番人间景象。

粥铺里大多是学生党和上班族，并肩而立的娄鹤和莫怀远看起来就悠闲多了。

“七公子这是在建议我搬家？”莫怀远抬起下巴, 讳莫如深地说道, “我会考虑的。”

娄老爷子一手创办了大方资本，如今已形成文化、地产、金融、珠宝四大产业集团, 企业资产庞大。

为了图个清静，娄老爷子躲到山间别墅安享晚年了，大方资本由娄鹤的父亲娄致尧全盘接收。

娄致尧就娄鹤这么一个儿子, 因他自小就在棋坛驰骋, 年少有为, 一举一动都格外受关注。

他在娄家的第三代里排名第七, 粉丝们都戏称他为“七公子”。

说起来娄鹤这个贵公子的称号也算名副其实，但莫怀远显然不是想与他交好。

“只怕莫少要白费功夫了。”娄鹤嗤笑了一声，拎起服务员打包好的食盒后转身就走。

走了没两步后，他又回过头来，留下了一句善意的提醒：“对了，阿缨早就不喜欢奶黄包了。”

倒不是故意刺激莫怀远，娄鹤近一个月来也差不多摸清了闻缨的喜好。

莫怀远没有回头，紧绷着的下颌线条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他不怎么在意追在闻缨身后的江奕，但如果这个人换成娄鹤的话，。

自从婚礼那天见过娄鹤开始，他就隐隐有些不安了。

之后又听说娄鹤住到了闻缨隔壁，他去星禾湾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哪怕不受她待见。

再后来就是演出结束，娄鹤和江奕的争锋相对，她喊他“哥哥”。

事态的发展早就超出了他的控制。

莫怀远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六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她对自己心灰意冷。

莫怀远接过食盒，心里一片空荡。

因为这一小段插曲，接下来在闻缨家门口看到娄鹤的时候，他也不觉得意外了。

娄鹤冷淡地看了莫怀远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没有打退堂鼓。

“你喜欢她？”莫怀远没来由地问道。

说完他也没有要等娄鹤回应的打算，自己就先开了口，“我喜欢她，很喜欢。”

娄鹤扯了个笑，眼神却极沉，“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个。”

“可我已经没有资格和她这么说了。”莫怀远转头看向娄鹤，头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

娄鹤精致的侧脸线条宛若天赐。

他微仰着头，光影在他脸上跃动，每一秒都是风景。

莫怀远是公认的长相出众，但在娄鹤面前，也难免要落于下风。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垂下眼艰难地张口道：“对她好一点。”

简单的一句话，不知花费了他多少气力。

“不用你提醒。”娄鹤撇过头，有些意外于莫怀远的转变。

莫怀远抬手把装着早餐的塑料袋伸到了娄鹤面前。

他没说话，用意就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娄鹤只犹豫了半秒就接了下来。

“她应该会喜欢你的脸。”莫怀远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呵，他难道就没有内涵了？

下一秒。

娄鹤伸手按下门铃，莫怀远抬脚离开。

闻缨打开门看到娄鹤的一瞬间，感觉他的脸色有点沉。

她眨了眨眼，他唇畔就又有了笑，“你的早餐已送达，喜欢请亲吻外卖员。”

“你还没吃？”闻缨不接这个梗，反而问他。

“嗯。”娄鹤点了点头，顺带着把手里的两个袋子都拿给了她，“我先回去洗个澡。”

闻缨很配合地接了过来。

这已经不是娄鹤第一次给她送早餐了，不过今天他买的量明显多了一些。

她诧异地扬了扬眉，也没多想地就进了家门。

十分钟后，娄鹤满身清爽地出现在了闻缨家。

墨绿色的半袖条纹衬衫，内搭的白衬亦解了一大半的扣子，露出最里面的圆领t恤。

叠穿的搭配营造出了丰富的层次感，帅气撩人。

“莫怀远最近经常来找你？”娄鹤在闻缨对面坐了下来。

他随意拆了一碗粥，拿起餐具的时候不经意地问道。

“你碰到他了？”闻缨不免多看了娄鹤一眼，

她和娄鹤的相处有点奇怪也挺自然，对彼此的个性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如果不是遇到莫怀远了，他不会问起这个。

“嗯。”娄鹤没有否认。

他低头看向面前的粥，飞快地皱了下眉，“这份就是他买的。”

莫怀远主动把买好的早餐送给娄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闻缨默了默，“你跟他说了什么？”

“你怎么不问他跟我说了什么？”娄鹤似笑非笑地看着闻缨。

他眼尾自然向上翘起，睫毛扇动的弧度相当漂亮。

“那他都跟你说了什么？”闻缨很配合地问道。

她不太在意这种细节，既然他想听，那她就顺着他往下说。

“没什么。”娄鹤有点无奈。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手指轻敲了敲桌面，“你不喜欢他就行。”

娄鹤原本以为莫怀远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但真正把话说出来的瞬间，他还是感觉到了几分忐忑。

“嗯。”闻缨极轻地应了一声。

她抬眼看向娄鹤，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不用在意他。”

这话像是某种确信，娄鹤眼底的欣喜肉眼可见。

他右手抵唇，想掩饰自己过分外露的心情，“我只是在意你。”

情话来得猝不及防。

闻缨被娄鹤专注的眼神看得有些窘迫。

她心不在焉地舀了一口素包，不敢再去看他过分帅气的脸庞。

娄鹤的这顿早餐吃得十分惬意，尤其是最后看到被搁在一旁，齐齐整整的奶黄包时。

闻缨出门的频率不算频繁。

如果可以的话，她似乎可以一整天地待在练功房里。

今天出现了一个例外。

她换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娄鹤正坐在窗台上看书。

阳光被乌云吝啬地藏了起来，仅存的那一两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娄鹤侧对着她，英俊冷然的脸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