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层(五)（2 / 2）

他拿起一个金属小铁桶，在里头按比例把药粉和水掺在一起，调出显影药水。边上有个大热水桶，楼予舀了两勺放在大盆里，兑兑温度，把显影药水放进去。

待温度合适，楼予把药水灌到了显影罐里头，摇均匀。静止再摇匀、静止再摇匀，这个步骤做了几遍，估摸着过了十分钟，楼予才把显影罐放到清水里头涮。

涮干净之后，他又开始调定影药水，这期间刘警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定影水的操作方法和显影水一样，摇匀静置后再次用清水冲洗干净，胶片上的影像也就定下来了。

楼予取出定影后的胶卷，把它放到湿润药水里头浸泡了一会儿，然后摊开挂在了头顶的绳索上，让水珠自然风干。

他正准备把系统赠送的那卷菲林也洗了呢，刘警官突然站了起来，看动作似乎是要出门。

楼予连忙喊了声“等等”，把人喊住了，才解释道：“底片还在晾，现在不能见光。”

刘警官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又坐下，就像刚才要出门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这人是证据采集处的，不该不知道冲洗照片的流程。所以刚才是在试探吗？对方并不信任自己？

不至于吧，他动作虽然不算太熟练，但也没出差错，哪里被怀疑了？楼予借着等待底片晾干的空当，观察了一下刘警官。

虽然玩家的身份是警察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还是比较小的。倘若在NPC面前暴露出自己是个假记者，会有什么后果？

会被抓起来，还是别的什么下场？完全不知道，也不想体验。

待两份胶卷都处理好，底片也全都晾干以后，楼予手指避着小心卷好，道：“警官，底片处理好了。”

他倒不是在汇报，而是这暗室明显属于湿区，干区的材料比方说放大器材还有相纸之类的一个都没见着，估计是分开房间摆放的。

刘警官应了一声，道：“这边来。”

他执起油灯，打开了门。

楼予愣了一下，然后摇头笑了笑。是他草木皆兵了，这警官刚才起身不是在试探他，而是外面天早就已经黑了。

他被传送过来的时候只知道是下午，对具体的时间并没有一个清楚概念，原来是临近傍晚了，因为他在暗房里估计也才待了有一个小时左右，不会更多。

门口天井有几位警员在巡逻，见到两人出来，道：“付警长吩咐了，先带叶先生去饭厅。”

刘警官点点头，“叶先生先去用餐，底片先放到采集室保管。”

保管证据也是正常流程，楼予把小布袋子交给对方，道了声谢，就随小警员去了饭厅。

嫌疑人一个不缺地都围着坐，还多了一个，正是那红头发的卖酒女郎。

这女郎模样不算太好，颧骨高高凸起，双颊有些浅棕色的斑，长得很有些异域风情。她穿着一身长袍，披散着一头蜷曲红色天然卷长发，正从手里的长条面包边缘咬下一口，姿态挺豪放。

这饭厅跟会议室构造差不多，现在四角墙上都点亮了油灯，灯芯比灯盏的要粗上很多，现在屋里还算亮堂。

大大的木板桌上放着几篮子食物，一大筐长条粗麦面包，一筐子的生蔬菜拌水果，两碗不同颜色的膏状物上头摆着两把小刮刀。

面包蔬菜配果酱，原始得不行。

一个极其令人没有幸福感的世界，楼予叹了口气，他讨厌吃面包，但那个草莓果酱看着还挺诱人的。

而且他是真饿了，饿鬼不挑食。他在空位置上坐下，伸手取了个面包撕开条缝隙，另一手拿了刮刀就往里头填果酱。

他样子看着专注吃食，其实余光一直在观察在座众人。他进来的时候是引起了一些注意，但那只是对闯入者的一种普通关注而已，很快又都低头吃自己的。

大家投过来的眼神他也在一瞬间都捕捉了个完整。

大部分人的眼里是好奇，大概是想了解他到底洗出了什么证据，但有两个人明显神色不对。

一个是那姓谢的老赌棍儿。楼予估计他当时应该是趁乱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怕被拍到了要吃牢饭。

他的担忧楼予能理解，可那杨琴呢？说是交谈过一会儿，为自己担忧是没什么问题，但她脸上竟还带有点儿慌张，这就说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