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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雨来得静悄悄的,温和、轻柔。
细雨蒙蒙,湿润了碧瓦朱甍,地面便悄无声息地起了一片雾霭。玉兰花苞承接着晶莹雨水,好似被涂抹了一层胭脂。
昀美人懒散地趴着床头,身下垫一个鸳鸯枕头,面前放着一本词集。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昀美人喃喃念道,回头看一眼站得百无聊赖的初墨,笑问:“你去过江南么?”
初墨翻一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是什么?她一个京郊穷苦出生的人,还有闲钱闲心去济南旅游?
嘴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美人,奴婢没去过。”
昀美人只手撑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卧着,眼神放空,不知思绪飘到何处去了。玉棠素来了解她,笑着跟初墨解释:“我们主子这是想起江南美景了呢。我们老爷本是江南官员,三年前才被调到京城任职,我们主子从小就是在江南烟雨水乡里长大。诗里说的‘画船听雨眠’,主子可经历得多了呢。”
昀美人话语里夹杂着落花般的淡淡惆怅:“以前从不觉得有什么,现下细细回忆起来,那真是我最美好的时光,无忧无虑,从不担心会别人算计,也不处心积虑地想要算计别人。”
初墨再次翻了个白眼。又矫情了。话说她觉得这些读过书的人是真的矫情,看个花落要伤感,听个雨声也要伤感。
好在昀美人是个清醒的人,自嘲地笑笑,道:“想这些做什么呢,都已经是宫嫔了,没有再出去的一天。只是心里总想着能和家人再见一面。”
玉棠道:“若是主子您怀孕了,说不定能让夫人入宫来陪您呢。”
昀美人摆摆手:“先不想那么远,我现在光是个美人,就被人陷害,差点没有翻身余地,要是有了孩子,那还得了?等我升了婕妤,站稳了脚跟再说吧。”
初墨就站着靠窗的位子,眼神飘过窗棂,落在庭中两株被雨打得零落芭蕉树上,不经意一瞥,瞧见两道身影,是巧云给宁婕妤打着伞朝这边而行。
初墨禀告给昀美人,说宁婕妤来了。
昀美人就赶紧翻身起床,刚刚拾掇好,宁婕妤就走到屋檐下,巧云把油纸伞收了,玉棠取下宁婕妤被淋湿的披风,拿去偏房烘干,玉桂去取了炭盆打算给宁婕妤烤烤,而初墨已经倒了茶,递到宁婕妤手里。
昀美人欣慰地收回目光,和宁婕妤坐下,还未开口就听得宁婕妤问她:“怎么檐下就只有一个宫女守着?”
昀美人随她的眼神望去,果然只看见秀春一个人举着伞在檐下,秋霜却不知所踪。
“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昀美人收回目光,笑意清浅,“左右不过去找退路了罢。”
这段日子大起大落,倒叫她看清楚了底下的人的真面目,尤其是那个秋霜,每日都是心不在焉的,自己的活儿也做得敷衍,估计私底下没少活动要另谋生路。
“底下人这般懒散马虎,你也该上点心。”宁婕妤微微蹙起眉头。
昀美人笑道:“琼姐姐说得是。过几日我走一趟内务府去,有的人也是时候调走了。我这座庙小,供不起大佛。”
“你心里有数就成。”
“倒快别说我了。”昀美人扯开了这个话题,“这么大的雨,姐姐你怎么来我这儿?”
昀美人笑道:“当然是有好消息了——我方才从皇上那里听见皇上让陆荣去捉拿正月初六那两个看门的侍卫,说是要关进慎刑司细细拷问!”
捉拿、拷问,几个字眼,无不代表了皇帝对此事的态度。换句话说,昀美人这一劫算是逃过了。
慎刑司可不是什么好地儿,当初崔莺时也进去了,但是有五皇子、三公主的照拂,自然没人敢动。至于这次,看皇上的吩咐、态度,里面的人怎么着也能把两个侍卫扒一层皮下来。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两个侍卫性子刚烈,什么都没有吐露出来,慎刑司的人也能硬编出一个罪魁祸首来。
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昀美人虽然极力自持,但眉眼弯弯里是遮掩不住的喜色:“那可真是太好了。”
宁婕妤却微微皱眉:“只是,我担心他们不能招供出兰婕妤春婕妤她们。”
昀美人眼中闪过暗光:“他们不能招供,我们却是可以想办法牵扯出来。”
害了她还想这么轻易抽身?做梦吧。
“你心里有主意就成。”宁婕妤也就没有再纠缠,她知道昀美人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是想求你帮忙。那个叫崔莺时的宫女没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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