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2 / 2）

心电仪准备好了，护士取来导电膏，挤出一大团往陈凌心窝处抹去。导电膏冰冷而细滑，刚一沾上皮肤，那纤瘦的腰腹上就是剧烈的一下抽动。穆雨看见了不禁急忙阻拦：“哎他胃也不好，你小心一点！”

护士不耐烦看了他一眼，理也没理，手上继续熟练地操作着心电仪。

又有护士拿着点滴瓶从他面前走过，他便又后退一步给她让出位置，远远地站在原地干着急。视线越过忙碌着的医生护士们的后背，他远远地看着陈凌那仍然苍白沉静的面容。本就十分小巧的脸庞被呼吸机面罩遮住了大半，显得特别可怜。穆雨刚才一直忙碌着倒还好，现在一下子闲下来反而是满心的焦灼又帮不上忙，只能看着陈凌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任由别人摆弄的样子，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原本不至于到如此地步的。

陈凌站在自己桌前认错的时候，明明已经是脸色苍白，呼吸不稳了，现在回想起来，说话时那磕磕绊绊、语无伦次的样子想必也不是因为紧张害怕，而是生理状况所致。他刚才上课的时候还在给学生们讲解人体内血糖调节的机制，一转眼却眼看着陈凌低血糖晕倒在了自己面前。后悔的同时，他又不禁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

没过多久，各类检查基本做完了，呼吸机能也恢复了一些，心电仪和呼吸面罩被移去，只剩下了手背上的输液管。

医生一边在纸上记录着什么，一边把穆雨叫过去问道：“他之前还受过什么外伤吗？”

穆雨愣了一下，心道自己竟把这件事忘了，听医生这么问出来，想必是出了什么问题，心里的弦又蓦然绷紧：“呃……有，可能有，之前和人发生了点冲突，但没见着什么外伤……是检查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皱了皱眉：“口腔和喉道里都有一点带血，猜测呼吸道里有出血点。一会儿先去拍个片子看看。虽然出血量看着不大，但病人有心脏病史，刚才听诊和心电图显示疑似轻微心衰，这种情况下微量的胸腔出血也可能引起并发症，还是比较凶险的。”

“心……心衰？”穆雨一时间有点慌神。

“嗯，之前没查出来过吗？不过这个我们急诊处理不了，以后去门诊挂个号再看看吧。”

“哦……好的，谢谢您啊……”

医生抬头看了穆雨一眼：“你是家属吗？”

“不是，我是他学校老师。”

“出门护士站办一下手续，然后尽快通知一下家属，万一有意外的话也好处理。”

意外……眼前这些意外还不够吗？

穆雨一出门，在门口等了许久的同事就立刻迎了上来：“小穆，学生情况怎么样？”穆雨三两句说了个大概，男同事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又忧心忡忡地说：“刚才他们班齐老师来电话，说他家长的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

又是家长联系不上。熟悉的历史重演了一遍。只是这一次，一切都更加令人措手不及。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穆雨稍显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同事说道：“没事，我下午没课，可以先在这里守着，费用我也先垫上就行。别的都等人好起来了再说。”说罢，快步往护士站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