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机以及缘法(1 / 2)
与天地相缠斗处交错的另一条街道上,深蓝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说是缠斗,不如说是地冥在让着天迹打。
玉逍遥怒发冲冠,神谕剑在手,招式又急又快,不免失了冷静的章法;而地冥空手用掌,结合术法,身形飘忽诡异,不与玉逍遥正面相斗。
这一点,旁观的非常君看得清清楚楚。
但此刻在天迹眼里——
无非是地冥一贯的“猫戏鼠”般的恶趣味,故意刺激嘲讽他。
非常君心念一动,握了握江无云的手,无奈道:
“让他们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江无云会意:
“你去吧,我无事。”
她知道非常君担心什么。她之神魂已然虚弱到连鬼元都难以调动的程度了,只怕若无人相护,招式激荡的余波有可能会伤到她。
非常君眼神暗了几分,只道:
“好,你在此等我。”
分开天地两人,并且引导所有的招式余劲到他处——他还是有自信做到的。
江无云只感觉一直握着的那只手松开了。
很果决,却尚留着不散的余温。
霎时间,身边空落,四野荒芜。
恍若虚无。
嗯……?不对。
梵音入耳,自远方层层叠叠,宛若荡开金色的波浪,圣洁而安详。
一阵头晕目眩,她忍不住扶额摇晃两下,却见视线中原本的一片漆黑,似乎被回荡而来的梵唱之声破开一线明亮。
非常君未曾注意到,全部心神都留意着天地二人将对之招,务求不出一点意外。
只见二人一击之下各自退后,下一秒,一道浩正剑气携万钧之力破空直冲向地冥。
地冥眼神一凛,只得抬掌运起血闇之力应招:
“地拥独日。”
两道宏大气劲即将相交一刻,非常君由静瞬动,残影留空。
“二位,暂息雷霆吧。”
他一声叹息,站在二人中间,八风不动,双掌同运,举重若轻。
真元流动间,二人招式被他相互借力,巧妙化消去势,合流之间向着旁边一处泄劲而去!
浩大气劲将去未去之际。
江无云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三色。
久违的颜色。
蓝、红与黄。
三色从汇聚之处各抽一丝,糅合成的三光之力与方圆不远处的一处冲天佛光互相呼应。
一切时空尽皆定格,寂静无声,除了那灵动的三色与佛光,其余均是灰白之色。无论是刚刚发招的天迹与地冥、化招运势的非常君,还是周围来不及走去的百姓,以及那些已经被摧折的或完好无损的草木。
三光之力追寻佛光而去,隐隐约约的拐杖触地声传入她的耳中。
“千江有水千江月。”
唯一留有生命气息的一道披着白色绒毛斗篷的身影,不受时空阻隔般,步步穿越万里,步步却好似仍隔万里,自佛光起处缓缓踏来。
“万里无云万里天。”
拐杖停稳拄地的声音。
尊佛·宿何年带着慈祥的微笑,与久远前一般无二,平和的目光拥有使人安定的力量:
“施主,久违了。”
江无云微微眯眸,有些不适应忽然接收画面的感觉。
“尊佛。”
“正是老衲。”
宿何年点点头,似乎是善解人意地留给她反应的时间。
江无云直视佛者,语气波澜不惊:
“……这是?”
“这里是吾所留的意识借助三光之力所暂创的一处所在,不存三界之内、不在六道之中,也可避开祂之窥伺。”
宿何年耐心解释。
祂。
“但问佛者来意。”
“为汝而来。”
“吾何德何能。”
江无云抿了抿嘴。
佛者笑着稍微抬高视线望了一眼天空,示意天道授命。
“又为天命?”
江无云有一丝烦躁,说不上是为什么。
也许是为了非常君,也许是为了她自己。
“天降活谕,则写作生机;天赋杀旨,就译作死字——世间万事万物,岂非天为?”
“非也,”面容安详慈蔼的老者摇头,“施主偏差了。所为本在己,不在天。”
“那又何必假借天命。”
江无云面无表情。
宿何年似乎有些无奈:
“施主不爱听,那便换一种说法吧。
“老衲为人迂腐,一生只为救人之事。
“天下万千生灵,吾难以一一顾全,也只有竭尽全力,为能为之事,救眼前所遇之人。”
江无云抿了抿嘴:
“若你所救者为恶,害人无数又当如何?”
和蔼的老者笑,甚至朝面前的姑娘眨了眨眼睛:
“施主不是。”
颇有些耍赖的意味。
随后,佛者正色:
“时间不多,余下的事情,关乎施主生机所在,不能再加任性了。”
江无云被噎了一下,有些郁闷。
说得好像方才她一直在胡闹一般。
但心中隐隐的不平又确实不见了踪影。
“愿闻其详。”
“施主可知,死神为何残留意识,寄托于汝元神灵性所延伸的虚空当中?”
江无云猜测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
“为吞噬吾之神魂而复生?”
“非也,”佛者摇头,“施主的神魂之力,譬如祂所取走的二感,于祂而言是负担,并非是什么妙药。”
江无云不说话,静静等着宿何年的下文。
他也不恼,只仿佛看着一个孩子般,耐心平和地继续道:
“已死去的祂也不可能再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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