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倦晚春庭芳(2 / 2)
威压不减,字字诛心,话虽重,却正应了被质问之人徘徊未散的愧疚之情。
其实任务已算结束,若是一切顺利,她之暂离,也不过是曲临江他们带回来的一句话。
然而此时这句话却永远也不可能被带到了。
江无云心头一颤,终究喟叹曰:
“是吾之过。”
……
下雪了。
春日骤寒,天空罩上了朦朦胧胧的阴暗,接着便是风冷料峭,飘雪飞絮。
江无云拢了拢披风,听见轻柔的晶莹摩擦着云层慢慢聚拢,越来越重,最终乘风过空,纷纷扬扬。
它们相互嬉戏之间,又零零散散地一二结伴,半晌便盈盈落了满地庭芳覆白,压得叶瓣微低。
院落门口的两名弟子私语交谈,偶尔能听得几声抱怨。
她忽然生出些微妙的感觉。
禁足可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她又侧了侧头,调整了倚靠在回廊上的姿势。
踏雪的脚步声很有节奏,步步稳而轻,衣饰的珠玉颗颗琳琅,袖袍翻动。
温文的声音微笑着跟院门口的弟子说了什么,然后是一人脚步的临近,与两人脚步的拉远。
他踩过了庭中薄雪。
听说雪的颜色当是洁白。
江无云没由来心生了些许惋惜。
“怎不去屋内?今日这雪还是有几分寒冷。”
木制的机关交错,油纸伞面合拢时又撩起了一阵盘旋的夹杂着晶体的风。
来人踏上了台阶,将伞轻靠在回廊旁。
“无事。吾不冷。也是辛苦院门口守着的那两位弟子了。”
江无云转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答。
合伞的声音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好像让她原本有些凉的皮肤开始回暖。
也许是因为心暖了。
“抱歉,当时吾不便出面。也是思虑到以汝之身份,掌门应也不会太过为难。”
“吾明白。”
江无云点头。
“吾得到消息,知掌门欲要问你罪时,再想传信却也已晚……”
他继续解释。
“哈,”江无云笑出了声,“吾是那么不讲情理的人吗?”
“不是,”玉离经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只是总想多解释几句,以免你太过不满,也缓解吾心里的愧疚。”
“也无多么不满。”
“那便还是有的。”
衣物覆在回廊上的声音。
玉离经在江无云旁边坐下,就好像是前日夜中饮酒的那时。
“汝需替吾保密。怎么说吾现在还是德风古道的司乐。”
江无云笑说着俏皮话。
“哈。”
玉离经笑而不语。
江无云坐直了些,笑容淡了几分:
“说正事。还需你帮吾一个忙。”
“嗯?你且说。”
“去趟明月不归沉吧。请人觉先生前来作证……嗯,若先生愿意,还请他不要提及扬叔……”
江无云一本正经地说着要隐瞒疏道谴的计划。
聪慧如玉离经,瞬间就明白了大约的来龙去脉。
“约走你的人是扬叔?”
“是。”
玉离经也正色,敛眸思考了半晌,面上有几分纠结。
江无云看不见他的神色,只是安静听雪,等着他回话。
二人都是先天高手,呼吸声轻而绵长,好像又倦了时光岁月。
玉离经斟酌着开口:
“汝有没有觉得……此回与圣剑被夺之案有几分相似。”
“嗯?”
江无云下意识出口疑问,却又反应过来玉离经想说的是什么。
“看守圣剑之人皆被屠戮,独留邃渊夫妇,嫁祸儒门。而这一次若是门内起了流言舆论,汝……”
怕也有被指与阴谋者勾结,故意残害本门弟子的危险。
玉离经说得委婉。
愤怒之下,需要的永远不是冷静的分析,而是一个看起来堂正的宣泄口罢了。特别是当亲友死伤,而有人却安然无恙的时候。
江无云沉默片刻。
“扬叔不可能加害于吾。”
“这也可能不是他的本意,或许是背后的阴谋者引导,”玉离经推论了一句,又转而安慰,“当然,现下也只是吾随意臆测罢了。情势还有转圜之地,门内言论的动向吾亦会留意,明面上最大的线索仍旧是那犯案的剑者。”
“那名剑者应该便是惊蛰当日吾在青壤峰所遇。”
上一个略微沉重的话题算是揭过,江无云轻轻深呼吸,好似是要抛去刚才的压抑,脑海中划过深沉荒凉的剑境与圆融无匹的剑招。
“可还有关于他的讯息?”玉离经颇为忧心,“仅你离去的两日,血案所发之数已然远超估计。”
江无云轻轻摇头:
“也只是偶遇。若之后能有所得……再另言说吧。倒是这次探查还有发现,未来得及上报,正好也托你连同人觉先生之事一同告知掌门吧……”
这话分明就是还有怨言,连见都不想见。玉离经在心里叹气。无云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委屈自己了,压抑着情绪……却分明是那般疲惫。谁都不是圣人啊。
“……是与吾随行的弟子认出,那剑痕与云归山壁之留招相同。”
“云归山壁……”玉离经重复了一遍,语气更沉重几分,“也与其他各处得出的结论相同。恐怕还是阴谋者构陷的招数。云归山壁上留招者……唉,圣司已经在赶回了。”
“是他之小友?”
邃无端?
江无云一怔,却立刻觉得似乎理顺了什么。
是探查时的那一丝违和感。
剑招与剑意之间的违和感。
模仿得再像,却已经变了味。荒凉杀戮的意境怎么能够融会贯通那般纯然至臻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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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啊,好像被饺子吃了,他老在外边跑,需要补身体嘛。
咳。拖延症好像又犯了QWQ
然后是敏锐的小离经……
饺子:这个属下真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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