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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来时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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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音落停的那时,万籁俱寂。天不忍唏嘘,地不堪痴语,有生者默然长怔。

直到一人,幡然醒悟。

华伞脱手坠落,惊了满世的尘埃,原地已然不见了撑伞者。

他连收伞都顾不得了。

江无云有种脱离与下落的恍惚感。她挣扎对抗了片刻,却又只能无力沉潜。与此同时,这具身躯原本的意识自灵识之海苏醒上升。

幽深与浅明的波纹层叠变幻,江无云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升与降的力量对抗半晌,达成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她睁眼,看见了一双黑眸。与她一模一样的容颜,只是不见青丝中所夹的几缕覆雪。

她……

那双眼睛温柔而坚定,虽不免几许落寞,却有星辰流转。

“你……是谁。”

她问。或许早有定论,不过是求一个验证罢了。

江无云反手轻握,借力与她离得更近一些。

两人的青丝微微荡漾,只一者其中夹着飞白。墨裳与白衣交织缠绵出翻腾的浪涌,连带着让这寂寥无物、不可明说的空间似乎也鲜活起来。

“沉雪遗弦,江无云。”

江无云的手轻柔地顺过她的发丝,安抚了意识空间略微的震荡。

“我想知道……真相。”

她停顿了一会儿,道。

她知道,真相往往不会是那么的温柔以待,甚至是残酷无比。但那又如何呢?

直觉有时最是直接而正确。

“真相便那般重要吗。”

江无云微微摇头,有拒绝之意。

“不是重要。”

回答的人敛目浅笑:

“只是希望能尽力做出更……公平与完满些的选择吧,不论是对谁。”

她思考片刻,选了“公平与完满”四字,又接着道:

“若是什么都不知,无端强求,岂非是……太不近人情。”

她莫名有些哽咽。

“值得吗。”

连自己都未曾自黑暗中脱出,每每经历着眼前唯余艰涩的深渊、鼻尖带来噩梦的血腥,却还在此刻谈“人情”两字。

江无云看着她。

她嘴角的弧度温柔,眉眼间好似藏着不经意间划过的春风:

“吾不知道,或许也无所谓值得与不值得吧,因为本无从找寻评判的标准。只是万千人当中,舍不下这一份难得。想做而已,于是就不论其他了。”

“不论真假?”

江无云拥她入怀。

“真假本难辨。”

她狡黠地避过问题,将头埋在白衣者的胸前,小声回答。

又有些像是委屈地自言自语。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江无云感受到了襟前的几滴湿润。哪里能不伤心与难过,不过独负心内罢了。因为——她知道该有人比她更伤心吧。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江无云轻轻叹息。

她当年也曾这般固执吗?谁知道呢。

非常君知道,大约已经晚了吧。她不愿意见他。方才的那一曲搅动他的心神,使他停步——也是他听出了曲意,于是自愿沉浸——再清醒时,他就明白了。

她说,她会等他。

一袭尊贵雅致的黄裳因为前进的急速而烈烈翻腾。

微抿嘴角的人忽然闭目半晌,再睁眼时,脚步已经慢了下来,只是仍旧不改坚定。

甚至更多偏执。

好。等吾。

他眯了眯眸子,已经看见了斜倚着树干昏迷的人。

杏树。

几朵小巧的白零落在她发角裙间,更衬得那片飘紫的染墨就若画卷般望而不及。

她脸颊上还泛着微红,就好似是因一场春梦而害羞的邻家少女。

该是好梦吧。

非常君驻足了几秒,无奈地摇摇头,缓缓走近,将人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一朵杏花顺着成瀑青丝悄悄滑落。

真轻。

该多吃点才好。有机会带她去吃美食吧。上回去尝过的那一道凤尾虾火候尚可,也是她曾经喜爱的口味,就是不知现在是否依旧……

非常君忽然微微顿了脚步,低头去看。

被抱着的姑娘安心地靠着他的胸膛,唇边好像还带着笑意,眼角却有几分难察的湿润。

他的手细微地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哈,吾真是糊涂了。方才回想起那许多的旧时岁月,竟一时忘记了她早失味觉。

等吾。

失去的,吾自尽力弥补。亏欠的、不公的,吾更会一一讨回。

「不如就此时……」

林间阴影,掠过半角飘逸的深蓝。

「罢了。」

非常君走得很稳,一点儿也舍不得颠簸怀中的姑娘。

玉离经知晓是他前来找寻无云。儒门内部也还有不同的声音相互抗衡。不如只借此推波助澜,以待更稳妥的机会。

「可需要……?」

非常君知道越骄子问的是什么。

「也可。」

「江家村那边?」

「该催一催正道了。邃无端不是刚好被放出来吗?也正好让扬叔脱身。」

「荆扬面对汝时态度要好。」

越骄子陈述事实。

非常君笑得温和。

「汝要是敢于以鬼麒主的装扮孤身去儒门,吾现在就把无云交给你。」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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