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外再生变(2 / 2)
可似乎……有哪处不对。
她有些太过冷静了。
他忍不住又问:
“无云?汝……”
江无云轻轻摇头,几缕青丝在肩头滑落:
“吾……待明日粹心殿上议事,当有分晓。吾一个人想想。正好也有时间研习那下册琴谱。”
玉离经感受到她话中的意思,好似是有了什么头绪。但是既然她未言明,又有送客之意,此时也不宜追问。他不放心地又关切提醒道:
“也好。读便罢了,琴谱先勿尝试。”
“吾知晓。”
结果几经转手,这琴谱下册还是由玉离经交到了江无云的手上。非常君离去之前将琴谱留了下来。至于注意事项,离经已然跟她提过一遍——事实上,即使离经不说,她也透彻。毕竟是,见过作谱者了。
这两册琴谱正是打破虚空壁垒,唤回她的关键。
如此说……他还是想着让她重回人间的。哈,这是必然之事。
江无云送玉离经出了庭院。
儒者走出了十几步远,观见面前飞絮茫茫,忽然心中一窒,又驻足停顿。
他回过身去。
友人仍旧静立庭前的花树下。她感受到他的视线,才从沉思中回神过来,向前方微微一笑。
是在与他别,更好似送了春风归去,余满怀无声。
江无云没去动琴谱。方才的说辞也不过是为了送走玉离经而找寻的。她听着好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方转身进了院门。
有轻絮暖风掠过她的脸庞鼻尖。
现今来看,台面上所发生的事情,不论是与非常君,又或者越骄子,都毫无关联。
但是最开始的时候……是因越骄子之故,于青壤峰遇单锋罪者。她算是如今儒门唯一与单锋罪者打过照面又尚且存活的人——但这毫无作用——她目不能视。当时又是情况紧急,凭心而论,就算江无云自己也无法完全断定,单锋罪者并非邃无端。
后来便是因她曾提过这名剑者,因而被委派带几名弟子前去探查。
其后是扬叔邀约,使她避过杀劫,而又被责失职。
江无云停在了院中,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是巧合吗?若不是,便非要她怀疑这两个人吗?
「他向来会将自己的目的清清楚楚地摆在面前、时刻提醒,不容半分退却。」
非常君,不应该是在她面前所展现的那一种温柔。越骄子的隐瞒她亦早有察觉。
不管怎样说,既然未有证据,她不愿怀疑任何人。更别提是至亲至爱、又或同门师友。
……早做最坏的打算吧。
唔。
江无云把闷哼的声音硬生生又咽了回去。自心脏最深处生根发芽的痛楚抽条发枝,蔓延缠绕在心头一瞬间,又化消得无影无踪。
她喘息片刻。方才的感触还挑动着脆弱的神经。
不对。
这种感觉像极了日前发病之时,但却有些不同。而且此时她不应该再发病了。
人的记忆总是浑浑噩噩,反过来倒是身体记得更加牢固确切。
江无云没再往前走,而是转身复又出门。
去一趟昊正五道吧。希望不是她草木皆兵了。
玄默之间。
越饺子眼眸微凝。
无云此时为何突然出门,转道去昊正五道?
她察觉到什么?不可能。但若是她欲请哪一位尊驾出手相助,不论是谁,都是节外生枝。计划到了此时,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该去找凤儒尊驾检查一遍才好。近来多番波折,更屡次涉及魂魄与意识的层面,虽则功体不曾折损,但谁也不知是否会有什么隐患。值此多事之秋,谨慎为上。
“不知司乐这是往何处去?”
江无云本以为该是错身而过的脚步声突然停驻,挡在了她的身前不远。她认得脚步声,也记得这个声音。
曲临风。曲临江之兄长,也是之前曾看守在她院门前的弟子。
这样的话还算合礼,然而语调却真真是高傲又带着一股恶狠狠的意味,就好似夹杂着烈火燃烧的迸溅。就不知是他习惯如此,又或者是针对她而来了。
“往昊正五道一趟。”
她回话的语气仍旧平和。
曲临风看着面前安稳得过分的人。
虚伪。怎么可能有人面对如此明显的挑衅却毫无反应?怕是在心内早就不知用什么词在骂他了吧。
这副云淡风轻的,就算人命之重也无法令其改色的表现实在是惹人嫌恶。
一股怒火直冲他的心头,促使他不禁握紧了双拳,开口更带几分讽刺:
“司乐好大的面子,可以随意出入昊正五道,真是让曲某汗颜。”
……不,其实并未。
江无云在心里默答。
自正式入了儒门之后,每次她也仅止步于第一道了。除非是当真需要她破例的时候——比如帮忙安定剑儒尊驾的心神。
她未曾将话说出来。曲临风说至此处,明显是在表达心中不满了。不论她如何解释,既定的观念已然难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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