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还似当时(1 / 2)
事情不出非常君所料。眼见邃无端辞别之后,选在云归山璧后自封,他便知事情已然告一段落了。
暗桩都已经埋下,接下来便是静待时机了。
武林的水越浑、局面越乱,他可操作的空间、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毕竟——正道人士总要为所谓的正义奔波耗损不是。
还要注意的是……本觉禅林。前番佛珠异动,越骄子已经探查过,却毫无所获。
非常君曲着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桌面,若有所思。
尹潇深当时并不在德风古道,而是外出处理他事。所以他回来的时候,蔺天刑亲自告知他事情经过时,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冷静。”
皇儒无上哼了一声,提醒道。
“老大,我……”
尹潇深没能把话说完。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去哪?”
蔺天刑喝问一声。
“去探查。吾不相信。”
“回来,谁准许你去了?”
皇儒一挥袖,气势如虹,一道真气已然封闭了昊正无上殿的出口,将毫无防备的尹潇深震退了两步。
尹潇深站稳,转过身来。他明白自家老大的脾气,此时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蔺天刑看着自家小弟这副样子,略微不自在,别扭地放宽语气:
“你以为我们没去探查过吗?”
尹潇深此时冷静了下来,也从皇儒的态度中察觉到几分转圜——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而若无云真有事情,老大也不会是这般态度。
他问:
“那……结果如何?”
“你问了我就说,那吾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蔺天刑一挑眉,负手转身,留给尹潇深一个背影。
哼,这小子刚刚居然敢什么都不说就转身走人,真是气死了。
尹潇深哭笑不得:
“老大,是吾错了。”
“错在何处?”
蔺天刑老神在在。
“老大。”
尹潇深没回答,反而又唤了一声。此时此刻,他就算再冷静,也不免焦急。
蔺天刑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情,只是摇了摇头:
“具体的线索,汝去找映霜清吧。我们只可确定江无云性命无碍,至于人,凄城也已经在找寻留意了。”
“明白了。那吾……”
“赶紧走,”蔺天刑不耐烦地挥挥手,“省得在这里烦我。”
“是。”
尹潇深从善如流,退出殿外,直接往第二道玉凤台而去。
映霜清知道人必然会来她这里,早就备好茶盏。她看着桌案上的两封信,略微沉思。
恍然间听得竹叶响动,袖袍飘飞。
侠儒无踪,轻功高绝。
映霜清也不多言,直接先将信推给了对面已然入座的尹潇深。
尹潇深接过,细细阅读。
两封信件皆是以江无云的口吻。
第一封乃是言说发现了关于单锋罪者的线索,先行前往青壤峰探查;第二封则……类似绝笔之书,有悔恨冲动、踏入陷阱之言,处处皆透露了“单锋罪者即是邃无端”的信息,又说自己已然重伤,其后若是同门亦来,必拼死相救……
尹潇深心头一跳。
“汝以为,这两封信是真是假?”
映霜清的声音温婉细腻。
尹潇深默然,抿了一口茶,半晌才道:
“字迹无差。但无云绝对不是冲动的性格,独自前往、轻入陷阱,未免让人难以信服。”
他略微停顿,又说:
“若受阴谋者引导,也非不可能……只是这两封信……”
“这两封信是真,而且有极大的几率便是她亲手所写。”
映霜清道。
“嗯?”
尹潇深抬眼,是少有的凝重。
“这两封信送来是已然残破,有所缺损,字迹也有许多不清晰。吾以溯源术法回返其本来面目,更以此为媒介,确定了江无云的安危——信若是假,不可能有这般的联系。”
“有没有可能是被迫而写?”
“汝认为邃无端无辜?”
尹潇深点头,补充道:
“总觉得这两封信……有些不对。”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轻纱掩面,凤儒无情一双美目顾盼,光华流转。
“眼下可有踪迹可寻?”
尹潇深与映霜清对视。
凤儒无情轻轻摇头:
“若有,法儒已经出手了——毕竟此事牵连到圣剑。”
“只有等?”
尹潇深的声音有些低沉。
“只有等。”
映霜清点头。
等阴谋者露出马脚。
接下来的大半年,德风古道可说是休养生息,闭门不问江湖事。
自然是还有江湖事的——江湖风波何时停过?
因着圣剑失窃之责,以及儒门损伤,疏道谴也被门内部分人诟病。
玉离经并未在意。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惊蛰。
天有薄云,日光隐约。
德风古道靠东侧,略有偏僻的院落。这里虽不至于有多么荒凉萧索,庭中亦有花香树影,却因久无人居,难免寒意寂寥。
来人步履轻踏,连草中昆虫都未惊。
清风盈袖,珠玉响动,环佩轻鸣。
许是因天色略隐,玉离经眸中好似蒙着一层浅灰的阴影。
他轻声低喃:
“好友……吾来找你喝酒了。”
他知晓江无云埋酒的地方。
是最后一坛。
玉离经坐在回廊,一如旧时,除了少却对坐者。
启开坛封的时候,他的手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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