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出游前一天沈均问顾嘉生是到那边见面还是他开车过去接，显示完“对方正在输入”之后顾嘉生说那就麻烦你了我选后一个。

-主要是免得你又迷路

沈均想辩解说高德地图他还是会用的，拇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把光标退回打头的位置，草草道了声“晚安”。

也许这话是个幌子，他还没到主动引出答案的地步。

-嗯安

顾嘉生微信头像黑咕隆咚，昵称就一个“。”号，朋友圈没设时间限制但通共也没几条，基本拍的照片，雨后一地黄叶，烂尾楼角半玦夕阳，等等。沈均看到傍晚单杠下那道细长的瘦影，那种说不明白，只是充盈其中的情绪和顾嘉生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考虑到周末的客流量沈均起得很早，顾嘉生发的定位在望江楼附近，红砖黛瓦，满池荷花。沈均车开过林间疏影，远远就看到了顾嘉生。

这个点公园门口空地上全是老头老太太，打太极，练广场舞，以顾嘉生的年纪，在人堆里格格不入的。他身边站着一个手拿舞扇的老太，正冲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停，顾嘉生强捺着不耐烦偏过脸认真在听，样子十分有趣。

顾嘉生瞥见他，如释重负地跟老人道别，大步过来拉开车门。

“你笑什么？”顾嘉生给自己系安全带，“沈老师？”

噗，沈均差点以为没听清：“你喊我什么？”

“你自己说的在当老师，我喊喊怎么了。”

顾嘉生理直气壮地说，手上却没拿稳，还未来得及拴进搭扣的安全带嗖地弹了回去。

……顾嘉生默默重来了一遍。

“你喊你喊，”沈均发笑，“就是我又不教你，白占了个大便宜——你呢，平常同学朋友怎么叫你？”

顾嘉生把突然掉在膝头的抽纸盒放回车台。

沈均还没发动，脑袋往下边靠，几乎要趴到方向盘上了，眼睛注视着他。

顾嘉生今天没有再穿什么潮牌，不知和他那次夸说更喜欢其他装扮有没有关系。一件画了只白虎的棉T，黑裤子，显得特别精神，加上他面部皮肤光洁无暇，轮廓又立体，确实不管扔到哪儿，都绝对是鹤立鸡群，哪怕做出拽得二五八万模样或者冷酷冰山脸也很好看。

只是沈均觉得……他好像本来不太该是这个状态。

“——生哥。”

“哈哈哈，”沈均一怔，便笑起来，“那咱俩算是扯平了。生哥？手上伤好点了没？”

顾嘉生“嗯”了一声。

“走啦。”沈均方向盘一打，汇入车水马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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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城的旅游业是拉动多方发展的马车之一，不管淡季，旺季，出名的地方在非工作日总没有人少的时候。如果换做乐队那仨儿，或者冯炳要去，顾嘉生不会乐意，那么老远，还挤。

他对这种节假日合家欢打卡胜地可是避犹不及。

但当沈均告诉他，你需要再过一阵子来找我，因为我有别的安排的时候，顾嘉生却横冲直撞地将自己加进了对方的计划当中。

对于自己，沈均一直有所保留，这两天在微信上的只言片语，甚至不够顾嘉生把他足月的近况拼凑完整。

那种舒适却朦胧的温柔，像把他吊在一张网，可以呼吸，窥见碧海蓝天和金黄的沙滩，只是脚碰不到地，有一种神秘的，空空落落的不安。

待曝晒过久，便化作烧得他口干舌燥的渴欲。

“有什么想跟我聊的？”沈均瞥了他一眼，“我看你似乎一直要说些什么似的。”

“啊？”顾嘉生莫名慌了，“没……说什么？”

“那，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我不知道。”

“天气情况，睡眠质量，早点，”沈均就像在提示上课开小差被点了名却一问三不知的学生，循循善诱地说，“挑一个？”

……这对话简直没营养极了。

紧要关头他倒真想起来，“对——这个给你。”

是一个小布包。

“嗯？”

沈均单手接过去，可能觉得态度过于敷衍，干脆靠街停靠，拉松了绳子。

顾嘉生“……”，说：“你小心等会交警敲你窗户！”

“就一下，”沈均自然道，“不会被贴罚单的。唔，这是……白果？”

现在离公孙果成熟还差个把月，沈均把袋口朝下，倒在掌心的一颗颗显得颇为青涩，闻起来微苦，不过个个浑圆饱满。沈均拿拇指拨了拨，皮肤沾染上挥散不去的潮润。

“昨晚落过雨，早上下楼吃东西时看到一地都是，拣干净的放进来的。”

“送我？”

“是有点寒碜，”顾嘉生说，“你还是还我吧。”

“哎，说了给的，覆水难收啊，”沈均郑重放好，“我觉得挺不错，有夏天的味道。我喜欢夏天。”

“我……”顾嘉生眼角向下耷了一下，说，“我是想到，或许你以前呆的环境银杏比较罕见——”

“还好，”沈均说，“我去过的地方多，大学在北京，常看到。不过蜀大秋天的银杏景是挺出名，我没说错吧？之前在酒吧就觉得你是附近学生——暑假不回去？还是说你是本地人？”

“我就住周围。”

“嗯，”沈均冲他笑笑，“心意领了，多谢。”

“你读书那会成绩很好吧？”顾嘉生说，“京大？”

“你抬举我了，”沈均道，“在京师。”

……顾嘉生嘴角抽了一下：“沈老师真谦虚。”

“哈哈哈，”沈均弯眼，“彼此彼此，京城寸土寸金，我本科学校可小了，比不得你们三个校区，占山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