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冯炳真的狗。

他发完那条简讯便如石沉大海，顾嘉生烦躁地把手机靠在耳朵边用力甩了几下，好像这样就能把藏哪旮旯的消息倒出来一样。意识到这个行为有多小学鸡之后，他才淡定下来。

虽然他想说大部分人都是双，但一般意识并承认这一点肯定需要个契机，冯炳是怎么……瞎猜没用，等他“自投罗网”吧。

“结账。”

“壹零捌？”刘姨从音量震天的肥皂剧里抬起头，“呵，小顾还肯来我这破店消费呐！”

“多少。”

“……三十。”

顾嘉生一手拿烟，漠然地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扫完码走人。

“小小年纪就抽烟，”女人坐回去，“个不抓正*的。”

顾嘉生从楼上住户开在小区的便利店离开，上楼回屋。各家基本已经吃过晚饭，门板漏进新闻播报的一些字眼，遥遥地从房外传来几声单薄的犬吠。

桌上摆着三个凉了的菜，顾嘉生忘记通知做饭保姆自己晚上不在，只好放回冰箱。

其实近期顾嘉生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辞掉这个煮饭阿姨了，等他上学中午那顿本来就只来得及到食堂凑合，既然中午不回，晚上一并在外面解决也行，这样一来再专门请个人就形同虚设。

更重要的是，不管施女士在顾谨行一事上有多龃龉，令顾嘉生如鲠在喉，她也已经没有抚养义务，他之前算过手头的钱——开源节流一下就不需要施岐额外再给，只是顾嘉生没想好该怎么提……他不想欠她的，可这五个字在实打实的血缘关系前又显得何其可笑。

单词表摊在沙发上，顾嘉生半天没背下来一组，干脆先扔了，走到阳台点燃一根烟。

被脏水糟蹋过一回的芦荟蔫不拉几，顾嘉生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一边觉得小东西存不存活靠命，一边小心地将吐出来的灰雾扇到另一个方向去。外面尚有灯火团团，有人在收衣服，有人在打骂孩子，一走出隔音范围，都无比真实而遥远。

这种环境很能给予他安全感，顾嘉生逛了逛淘宝，给陆瑶看耳夹。

现在姑娘的衣食住行都往精致上拔高，光耳夹撇去那些马云爆款也有许多新颖独特的，顾嘉生看几个店，先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后来心思就完全不在那上面了，轰炸式地一连发了几个链接给沈均，让他帮忙挑。

……他发现自己也挺心机的。

沈均回的语音：

“别买太夸张的，戴不出去，也别买太普遍的，女孩子这个年纪，看见自己泯然众人，再懂事心里多少也会不舒服，”他考虑很周到，“戴的机会少，场合基本是玩伴逛街，加上耳垂薄——唔，第三款那种干花的怎么样？”

-那就这种，我多挑几款类似的。

“不多看看？”

-信你的眼光。

沈均的声音处理后听上去更具磁性，甚至有一种像是暖气煨在玻璃上，液化出水珠时湿乎乎的感觉：“那行……我先去洗澡了，要有什么，晚点再说？”

-好。

洗澡……顾嘉生感到口干了，从烟盒又磕出一根。

说来他是烟酒不忌的，但他爸打小给他看的那些熏得焦黑的器官照片可谓留下了心理阴影，加上初中那拨他看不起的混混都靠烫头抽烟装逼，因此，顾嘉生大部分时候对烟兴趣寥寥。

也就沈均能把抽烟表现得艺术似的，那句话怎么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眼里——

“噔噔当儿、噔噔当——”

靠！

顾嘉生倒抽一口气，接起这个语音通话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冯炳你神经病啊！”

“呃，生哥——？”

“算了，没事，”顾嘉生来回甩动腕子，“被烟烫了一下手板，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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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炳毕业旅行去的云南，一个买家秀同卖家秀百分之八十会形成剧烈反差的地方，他出发后就只在航站楼发过一张蓝天白云楼高窗明的机场照。顾嘉生以为他要么是玩脱形把自己忘了要么是大失所望又碍于面子不好提，现在看来其中内情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

“你在哪？”顾嘉生开的免提，此刻不得不将手机拿远，“怎么这么吵！”

冯炳喊，“你等会儿！”

他撮了一把掉落在栏杆下的烟灰，指甲划过通红的掌心，又是一口止不住的凉气。傍着光他潦草检查了下，倒幸好没燎出水泡，顾嘉生呶起嘴对发红的地方轻轻吹着，纵然无人看见，自己却有种幼稚的尴尬。

冯炳换了个地方，听着像洗手间，回音效果一流。

顾嘉生“……”，警告说：“你敢在拉屎的时候跟我说话试试。”

“不是，”冯炳说，“我在后台化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