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1 / 2)
杨笙还是转学了。
她的母亲抱着他哭了整整一夜,然后睁着红热的眼睛给秘书助理打电话。那年发现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用眼泪和谩骂,定了她儿子的生死。
杨自如一边打电话疏通关系,一边喃喃自语,“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杨笙捂着自己的胃,缩在沙发的一角:“妈,我想回去。”
杨自如怔了怔,想当作没听到一样,继续划拉着手机。
“我想回去,回我爸那儿。”
杨自如冷冷地看着他:“回他哪儿?杨笙,你别以为妈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想。”
杨笙抿了抿嘴:“那我就留在这里。”他抠了抠自己的手背,好像在发呆,“留在这里,和他们鱼死网破。”
杨自如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不认识他。以前那个又乖又温和的孩子,变得这样冷漠决绝。
就因为,就因为林家的那个孩子,他们做出了那样恶心的事!他的儿子才变得成了这样。
毫无意外地,杨笙被杨自如痛骂了一顿——“心里变态”“不正常”这样的字眼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很痛,比别人骂的时候更痛。
杨笙自己听着都反胃,他挣扎起来想跑。脚一落地,就咚地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他昏了过去。他梦见了他的前男友。
“笙笙哥哥。”
一个小孩子粘糊糊的声音,听上去又甜又软。
然后那个小孩子向杨笙跑过来,拖鞋踩在水泥路上,热闹极了。
跑到他跟前的却是一个子高高,腿长长的大男孩——那是一个无比帅气的少年。
杨笙仰头,只看见一个浅浅的梨涡,男孩子咧着嘴,笑着喊他。
“哥,带我去玩啊。”
有多久没有见着林成川了?杨笙忍不住扎进那个温暖极了的怀抱里,慌张又急切地抱着男孩精壮的腰身。
杨笙太渴望那样的温暖。
“小川,小川,你抱抱哥哥!”
男孩闻言,伸手摸了摸杨笙的头,又往下,把杨笙的脸捧在手心里。
杨笙看见他高高挺挺的鼻子,猫儿似的黑眼睛。一如记忆中,帅气飞扬的模样。
可他说:“不要,我再也不抱你,”
杨笙的心凉了一点,又凉了一点:“小川?”
“也不要你陪我玩了。”
“你走吧。”男孩的笑容收敛起来,一双眼睛眯了眯,转眼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狠戾模样。
杨笙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从来都没有。
“不要,不要!”他拼命地往林成川怀里钻,想紧紧地抱住渐渐消失的人。
“别,别,不分手了,不分手了,我不和你分手了!”
“不分了,小川,我不和你分手了!”杨笙叫喊着醒了过来。他听见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声音。
冷汗顺着胸膛往下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昭示着他做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噩梦。
杨笙喘着气转过头,便看见他母亲坐在米色的沙发上。
杨自如一生要强,可她风韵犹存的脸上,此刻只有灰败和绝望。
一个月后,杨笙转学了。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列车前方到达本次的终点站......”
杨笙找人帮忙,把架子上的行李取了下来。
高铁到站的那一刻,他看到站台后面,很远很远的天上,挂了一道彩虹。
他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车轮骨碌骨碌地在地面上滑行。哄闹的人群为这个无情的城市带来了一些热闹。
又是夏天,又是暑假。
杨笙看着站内超市外面摆着的西瓜,抿着嘴轻轻地笑了。
一年前,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因为财产问题离婚,杨笙跟了他母亲。
他母亲要带他搬家的时候,杨笙偷偷跑了出去,为了见林成川。
他把手机落在了家里,杨自如拿起来的时候,林成川的短信大剌剌地摆在那里。
然后杨笙不仅搬了家,连城市都换了。
杨笙被带到一个小城市里的治疗所,断断续续地治疗了一年。小城里的高中说不上好,杨笙在那里生不如死地熬着。
他在深渊里挣扎着想爬出来,又反复地被踩进去。校园暴力就像一把锋利极了的刀子,一刀一刀,切断了微薄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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