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1 / 2）

何思咬牙切齿地听着叶南栀的讥讽，只觉得四肢的关节处涌上层层剧痛，是叶南栀故意瞄准了这些部位来攻击。他拼命的昂着头，但并不能帮助自己重新站起来，反而让他更切实的体会到了走投无路的绝望。

属于柳袅袅的灵力感知到了他的变化，渐渐消散在他的身旁。何思在这几秒钟看见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吊灯，远处的围观群众们好奇而惊恐的向自己张望，可叶南栀却像看一只蝼蚁一样对自己不屑一顾，甚至懒得上前几步。

失去意识的人们还躺在他的身旁，面部朝下紧贴地板，因为灵能的爆发而像是沉睡一般。他原本以为柳袅袅那样的女孩子，即使拒绝了自己要让她帮忙从清明台里偷出往世书的打算，自己也可以借助灵能，夺取柳袅袅的身体，亲手找到往世书后为轮回后的人生做好快活的预设——反正在这途中，与往世书达成灵力交换的，是柳袅袅的灵力，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亏损。

可是偏偏是柳袅袅的反抗逼他迫不及待的出手，偏偏是原本应该离开的叶南栀出现在了这里。

他在三途河底怀揣着最阴毒的恶意和最热烈的渴望，等待了千年才能有钻空的机会。蝼蚁一样卑贱的过完三世轮回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期待的是即使不努力也不去讨好谁，就能换来最受瞩目的欢迎和爱意。

谁不想这样享受呢。

他眼神空洞的注视着吊灯：“总督察大人向来是神挡杀神的大人物，我在你面前自然是死路一条。不过我现在可是寄身到了你的好下属身上，就这么果断地杀了我的话，等于是杀了她吧？”

何思停顿了两秒，缓慢而面含诡异的笑出声：“什么过错都没有犯下的好孩子，你舍得就这么杀了她吗？”

叶南栀的回答出人预料的迅速，就连语气和态度都没有变化：“你这句话，大概只能用来吓唬一下我们家那个满脑子都是’美少女才是正义’的小宅男，可惜你现在面对的是我。”

还好他提前支走了林犀，也算是省去了现在的意外情况。远处有长短不一的鸣笛声响起，那是特别行动科赶来的信号。

“真慢。”叶南栀有模有样的嫌弃了一番同僚的办事速度，又对不死心的想要爬离的何思道，“虽然我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有件事情还是希望你能知道。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的生死和我无关。”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让开了一条路。风风火火冲进来的不是特别行动科成员，居然是齐若芳和淬雪：“叶南栀！你要撑住！千万别死！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发啊啊啊啊啊——”

叶南栀：······

淬雪满脸写着不情愿，倒是齐若芳在看见何思的一瞬间大叫出声：“天啊！这不是阿柳吗！你怎么了！”

淬雪忍不住提醒他：“演的有点过。”

“哦。”齐若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继而义正言辞道，“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叶南栀扭过头去，不忍心看这槽点太多的画面。现在他终于明白，或许齐若芳能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就和林犀成为好朋友，是因为中二期无限延长的戏精们可以享受互相飙戏的快感。

淬雪拿他没辙，只好先做好自己的工作。他的到来彻底封死了何思想要再挣扎的奢望，“日月长明”将他的寄身效果缩短至最小，最终完全将他的魂魄从柳袅袅的身体里剥离出来，交给匆匆赶来的特别行动科处理。

林犀跟在特别行动科成员的身后，脚步还有些发虚。齐若芳大咧咧的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感觉到他已经被吓出了一身汗：“好啦好啦，不是和你说过没事的吗？不过你明明是先打电话联系负责南区治安的特别行动科的，没想到我们的速度比特别行动科还快吧？嘿嘿，我是不是超厉害，跑的比车还快呢。”

林犀在用眼神确认了四周后，终于挠着头发笑道：“说实话，本来只想喊淬雪来帮忙的。”

“哎？为什么？”

“因为我打电话给特别行动科报案的时候，还在想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解决掉何思那个寄身的灵能。结果想起来淬雪不是可以调节别人的灵能强弱吗，不过那时候拨给你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齐若芳捂住脸：“虽然说是这样，不过你叫我来也是可以帮大忙的！淬雪的灵能发动需要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集中注意力，一旦被打断，就得花更长的时间来读条。要是读条的时候，那个渣男贼心不死想反抗的话，我还可以展现一下我的实力啊！”

林犀想象了一下齐若芳脚踩渣男、气势汹汹的场面，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这个模样大概是脱离了可爱的范畴。

特别行动科押下了奄奄一息的何思，淬雪在不远处给仍在昏迷的柳袅袅做检查。林犀看着叶南栀走过来，手掌一收一张间，往世书化成一缕白烟消散开来。

林犀眨眨眼，这才发现原本和自己勾肩搭背的齐若芳已经一溜烟的跑去了淬雪那儿。他迎上叶南栀从容的笑意，好奇道：“刚刚那个是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上司是个大佬，不过空手变往世书这样的技能，就像是表演魔术一样啊！

叶南栀伸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一个蚕丝织成的锦袋在他手上浮现出来。他托着锦袋，示意林犀解开它：“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别看它那么小，其实是个无底洞，什么东西都能装的下。”

林犀“哦”了一声，他很想问问送礼物的人是男是女，是朋友还是同事，什么时候送的，为什么要送这个不过考虑到这听起来实在太八卦，林犀决定憋出一句干巴巴的附和：“很实用。”

叶南栀笑道：“比起这个，我还以为你会先关心一下昏迷过去的美少女呢。”

林犀讪讪地收回拨弄锦袋的手，一张白净的脸憋得通红，难得嘴硬道：“啊，既然总督察这样说的话，我就先去看看阿柳了。”

——亏他还想问问叶南栀有没有哪里受伤呢。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脚步却完全没有动。警卫车和医护车的汽笛声交接着响起，餐厅里的群众被来来往往的救援人员抬走，林犀甚至还能从空气里闻出一些硝烟的味道。整个场面都乱成一团，倒是叶南栀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从锦袋里拿出一个苹果来，交到林犀手上。

林犀捧着干净红润的苹果，这才想起来忙活了大半天，在高度集中精力的情况下，他都忘了自己还没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