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郑寒哲几不可察地抽了抽鼻子,半天才转动了一下大脑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心里只缓缓起伏了一下便归于宁静,带着鼻音十分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个大行李箱的许言书似乎有些不满意郑寒哲这个反应,他有些费劲儿地把行李箱拖到门前,瞥了一眼郑寒哲输入的密码,又迅速地看了看郑寒哲面无表情的脸:“我……行李箱有点儿重……”
“嗯,”郑寒哲动作似乎顿了顿,抬头和看上去有点儿可怜的许言书对视了两秒,在许言书以为打动了对方的时候面不改色地走进了屋子:“自己搬进来。”
许言书:“……”
郑寒哲的小别墅着实算不上“小”,虽然只有两层,占地面积也还算正常,但房间多得让许言书有点儿犯晕,扛着箱子绕了两步结果绕进了一个装潢精巧整洁的厨房。正当他对着一堆没用过的锅碗瓢盆发愣的时候,站在楼梯上的郑寒哲有些不耐烦地叫了叫他:“你在干什么?”
“我……”许言书有点儿手足无措,打了个哈哈,“我随便看看……你是不是不会做饭啊?”
“不是你家就别乱转。”郑寒哲冷淡地瞥他一眼,不作回应,“上来。”
“哦。”许言书再次苦命地扛起箱子。
郑寒哲随手给许言书安排的客房挺大的,被褥枕头一应俱全,全不用费许言书什么心思。还在生着病的郑寒哲在小声念叨着房子好大的许言书面前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扔了一个钥匙给他,扔下一句话:“我的房间就在你旁边。”
正当许言书对郑寒哲的好感度“+1”的时候,郑寒哲又补了一句:“有事也不要来找我。”
许言书:“……”
减十!
草草收拾完的郑寒哲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发烧似乎又重了些,脑袋昏昏沉沉地只想往床上栽。隔壁许言书的房间似乎传来什么噼里啪啦的响动,估摸着是毛毛躁躁收拾东西的时候东倒西撞的,吵得郑寒哲一阵头疼,直接拉过被子蒙着头,准备闭眼会周公。
结果没等他摸到周公的脸,卧室门口的响动又把他给拽回了现实。
他转头一看,收拾好的青年轻轻敲了敲他的门,猫似的蹑手蹑脚走到他床前蹲下来,动作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
“那个……”昏暗中许言书似乎有些拘谨,“你睡了吗?”
郑寒哲撑起半边身子打开床头灯,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有什么事儿?”
“我……”许言书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我可能有点儿饿了……”
郑寒哲:“……”
他没想过自己会捡回来一个祖宗。
“饿了就去睡觉。”郑寒哲没什么好脾气去应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好多岁的男孩儿,十分烦躁地摆了摆手,“别吵我。”
结果许言书没接收到他赶客的信息,仍然蹲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圆圆的眼睛十分耗电,亮得郑寒哲就算闭上眼也彻底睡不着了。
他最终还是无奈地坐了起来,淡漠地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儿?”
“你脸好红啊,”许言书突然伸出一只手指,在没有防备的郑寒哲的脸上戳了戳,“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病。”
结果郑寒哲刚说完这句话,一个箭在弦上的喷嚏顿时不给面子地冲出了鼻腔。
郑寒哲:“……”
许言书:“……”
最后还是许言书有点担忧地问了一句:“你真没事吗?需不需要去医院啊?”
“……没事儿,”郑寒哲抽了抽鼻子,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想让许言书出去,自己好睡个觉,不然许言书身上淡淡的味道。“你别离我太近。”
但显然许言书会错了意。
“我没事儿,不用担心我。”他眉梢似乎上翘了一下,语气里也隐隐跳着笑意,上手帮郑寒哲盖好了被子,又好像觉得不够,自作主张地跑到自己房间扒拉出两床棉被,给郑寒哲裹成了个冰块馅儿的粽子,又不怕死地试了一下郑寒哲的额头的温度,“你还觉得冷吗?”
郑寒哲:“……”
他觉得他的汗都快开闸了。
许言书碰到他额头的手背有些凉,不习惯别人靠近的郑寒哲忍无可忍,直接扣住了许言书的手腕,语气不善:“都说了让你离远点儿。”
许言书愣了愣,只能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哦。”
重新陷入沉默的两个人都不让步,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打架。最后郑寒哲开口想让许言书赶紧出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是不是Beta”。
“什么?”许言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有点儿愣,“我是Beta啊,哥你怎么知道的?”
郑寒哲不想供出周元和自己的关系,只好撒了个谎:“我听你妈妈说的。”
“哦,”郑寒哲看到许言书眼里似乎有转瞬即逝的失落,下一秒却又是平平静静的,让郑寒哲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许言书托腮在他旁边看着,突然冒了一句:“Beta不好吗?”
郑寒哲一愣:“没有不好……”
他只是有些困惑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因为一个Beta浅淡的信息素——或者根本是只有他自己闻到的信息素,而让自己的身体机能有些紊乱。
“我分化的时候可能和其他Beta不太一样,信息素会比别的Beta浓一点儿。”许言书笑了笑,看上去乖得不得了,“但是对你们Alpha不会有太大影响——你用不用我帮你找医生啊,我记得我妈那儿有你的家庭医生的电话号码。”
生了病根本没力气的郑寒哲被裹得喘不上气,冷冷淡淡:“不用……”
“喂,妈,”许言书根本没听到他说话,自顾自地给梁子雯拨了号码,“你知不知道表哥的家庭医生的号码啊?”
郑寒哲:“……”
不到十分钟便赶来的家庭医生对于郑寒哲家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人没发表什么意见,倒像是临时逮着了一个能监督郑寒哲起居生活的活人,感动得涕泪横流,抓着许言书的袖子半天不松手。
家庭医生愁眉苦脸地对许言书哭诉:“你不知道啊,郑少爷平时不生病,一生病就不愿意吃药,你看看……”
郑寒哲被吵得心烦,咳了咳:“还看不看病了?”
医生赶紧凑到床前望闻问切,许言书在旁边憋着乐。
折腾到后半夜,医生收拾完东西走了,许言书也没在郑寒哲的房间里乱忙,大概是自行睡去了。郑寒哲刚松了一口气,准备躺下睡觉时,门口突然闪进一个人影,直接坐到了他的床边。
原本还有些困意的郑寒哲这会儿倒是被弄得睡不着了,不耐烦地盯着许言书:“做什么?”
许言书递给他一个水杯:“喝点儿热水吧,你嗓子有点儿哑。”
郑寒哲心说知道我嗓子哑还来找我念念叨叨,一把将许言书推开:“不喝。”
许言书倒是很强硬,把水杯直接磕在郑寒哲的牙上:“医生说了,多喝热水排毒,你能好快点儿。”
被硬生生灌下去两大杯水的郑寒哲只觉得牙疼。
没等他消化完一肚子的水,许言书又掐着点把泡好的感冒冲剂送到了他面前。
濒临爆发边缘的郑寒哲盯着满满一水杯黑糊糊的药,眼角止不住地抽搐:“……拿开。”
“拿开什么拿开啊,”许言书皱着眉,肩扛着家庭医生苦口婆心的嘱托,寸步不让,“医生说了,要按时按点喝药,不然到时候又要发烧。”
郑寒哲实在受不了那个药味儿:“……拿开,我不想喝。”
“必须喝。”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喝药,还灌我两杯水?”
“那不一样,得分开。”许言书一脸认真,把水杯凑到郑寒哲面前,“你喝不喝?”
郑寒哲抽了抽鼻子,坚定立场:“……我不想喝,你给我出去。”
许言书一听这话,便不再和他对呛,倒是安安静静地捧着个大水杯盯着郑寒哲看了一会儿,差点儿把郑寒哲看得浑身发毛的时候,才幽幽开口:“郑寒哲。”
郑寒哲只想赶紧把这人打发了:“干什么?”
许言书憋笑憋得一抖一抖:“你是不是怕喝药啊?”
郑寒哲:“……”
“堂堂明和公司的总裁,商界大鳄鱼,”许言书笑得手里的药泛起一层一层波纹,跟着他颤音模式的笑声一起一伏,“居然怕喝药,还怕苦……郑寒哲你也太好玩儿了……”
被称作“好玩儿”的郑寒哲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三十二年都没人在他身上用过的形容词,气得他抓过许言书手里的水杯,直接那一杯黑黝黝的药猛灌了下去。
“嘶……”
他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迅速地皱起了眉。
真他妈苦。
刚灌下去的时候没来得及品出那个药味儿,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于是胃里嘴里跟联动似的,全都腾升起一种酸苦的味道,冲得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儿对着许言书还在笑的脸吐出来。
郑寒哲是真怕苦。
小时候他没分化前身体不好,宁愿打针也不愿被那一个个穿着白布的医生塞满一袋子的药,看着跟动画片里巫婆煮的药水似的。结果老妈那会儿坚持苦口良药,生病也很少带他去打针,全都扔给了那个手下不留情的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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