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债（2/2）（1 / 2）

第二天

瞬看着熟悉的黎明。他和罗瑞亚对视，后者淡定如初。超级英雄第无数次暗自叹气，把外套再一次脱下来，罩在罗瑞亚头上。他蹲下`身，第二次替这个家伙包扎。

“不用这样……明天……时间债仍会重复。”

“你在今天死了，明天也会复活吗？”瞬嗤笑，割开布料，“忍着。”

直到重新包扎好，两人恢复了背靠背的姿势，罗瑞亚才开口：“你很奇怪。”

瞬说：“你也是。”

中午，瞬抬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双黑色的眼睛。而和上次一样，她再次滚下来，脸贴着空间壁滑落。

她捂着脸爬起来：“哇……受伤了……是哈默干的吗？你们也是被他抓过来的？”

“那个叫哈默的……是个同性恋？”瞬满脸黑线，昨晚、或者上一个今天，那个见了鬼的男人给他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女孩愣了下，伸着手指：“我不知道什么同性恋……但他会抓强壮的人、关起来搞。有时候还会抓漂亮的人……就像这个哥哥一样，但漂亮的人会死……”

瞬嘴角抽搐，这样的事称得上丧心病狂。他还没傻到问“为什么不报警”。可联想到昨晚，很明显有人在今天晚上会被杀，而他却被困在这里，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实在称不上好，更糟的是，他还得重复经历不知道多少次。

“……别怕，别怕！”女孩的声音把瞬拉出来，“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的！我可以找小鸟，他很厉害！别害怕！”

“你经常这样吗？放走哈默的人。”

她鼓起脸：“哈默太坏了！”

那个男人口中“讨人厌的处`女”和染血的斧头历历在目……瞬有了不好的联想，但这无济于事。男人痛苦地皱紧眉头，对上女孩担忧的脸，他挤出一个笑：“小姑娘，你叫什么？”

女孩比划着：“卡-帕，卡帕多多萝！”

晚上，木板屋里依旧响起哲学之声。瞬看着明亮又冰冷的月亮，说:“以撒，这个东西要多久才会消失？”

而在瞬以为罗瑞亚睡着了的时候，身后人才说：“时间债是拖欠世界的时间……我们提前了七天。”

“七天啊……”超级英雄轻声重复，烟草的滤嘴被咬的全是齿痕。马上，那个男人将会出来，带着染血的斧头和下流的目光，还有肮脏的心。

空气中似乎传来女孩的哭声。瞬无法分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无名火在心中燃烧。一瞬间，他有着疯狂砸踢这该死的屏障的冲动。他突地站起身，手腕被手铐刺入地地方一阵刺痛，这种冰冷的疼痛加深了他的焦躁。瞬回头，却发现罗瑞亚也直直地盯着他。他的眼角微垂，即使是面无表情也带着几分脆弱和温驯，介于孩子和成人之间的神情。

瞬冷静下来，海风潮湿又冰冷，他拉起风衣的兜帽罩住青年。“还有六天。”他说。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谁。

——“你杀了谁？”

——“讨厌的人，管闲事的人……哈哈，你表情真好……哈哈”

第三天

瞬在替罗瑞亚包扎完伤口后就倒下了。他靠在靠背上睡着了。

“昨天”晚上的质问让他不堪重负。不仅仅是哈默精神病一样的狂笑和语无伦次，还有他下流的猥亵行为。瞬根本没办法和那个男人交流，越是凶狠，那个男人越是从中获得一种变态的性满足。无法，瞬只能在最后的时间里保持沉默。

唯一确定的是，他的确杀了人。

罗瑞亚听到身后人规律的呼吸。即使身体上不疲乏，精神上的压力也让人不得不陷入睡眠。他裹紧了外套，小腿上的伤口已经疼的麻木了。而此时，瞬失去知觉后，他才终于显露出一点迷茫的神情。

所有人都想不到，为什么他会开枪。他们也许会猜测利益纠纷，会猜测“爱的占有欲”——但即使是后者也不全面。不论是进入第五街，还是进入狂欢会，亦或者杀死瑟妮，终其所有，他不过是在追求一种感觉……一种归属感……被接纳，被需要的感觉。

他爱着瑟妮，因为瑟妮能掌控他。她强大的精神力量令罗瑞亚沉醉。可她累了，她渴望着终结，罗瑞亚没有“给予”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完成她的期愿。

我接受你的爱，你的掌控，我被你所需要，我接受你的一切。我愿意为你而死。

给予她死亡的那一刻，罗瑞亚是真正地感受到了“爱”和满足。

可之后呢……

瑟妮不在了。狂欢会与他而言不过是瑟妮的一个部分。他在获得满足的同时失去了一切，更要命的是，在体会到这种强烈的情感后，他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通过第五街的厮混来获得平静。他无法一个人活下去，即使被伤害也好，被利用也好，没有独活的能力，作为一个纯粹的“接受者”，他必须寻找“给予者”。

英协的惩罚是一个选择。眼前这个看似苛严实则正直又心软的英雄也是一个选择。甚至狂欢会的残党也是一个选择。

这样就足够了吗？这样的选择既是背叛又是逃避啊……

瞬睡得很沉，直到女孩出现，他仍然倚靠着靠背。于是没被吓着的姑娘这次终于可以慢慢爬下来了。卡帕多多萝好奇地摸着空间壁，罗瑞亚指指瞬，竖起食指轻靠在唇边。女孩也学着竖起食指，夸张地撅着嘴。

她压低了声音：“你受伤了？是哈默吗？”

罗瑞亚摇头，于是女孩又说：“你能打开这个罩子吗？我这有药，还有吃的，给那个哥哥上药，然后吃饭，他就会好起来的。”

“什么？”

“被哈默搞过后都会软掉啦！上点药就好，大哥哥那么强壮，几天就恢复了。但是漂亮哥哥你就得快点跑啦！他会杀了你的，咚咚咚剁碎。”

卡帕多多萝看向罗瑞亚受伤的腿，露出了忧郁地神情，但很快又精神起来：“跑不快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你藏起来，到时候跟着运输车一起去城里。”

“你……”罗瑞亚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是第一次见面吧。”

“恩，是啊！你这么好看，要是见过我肯定记得！”

“不……我只是想说，为什么。”

“为什么帮你们？”女孩咧嘴，“你好奇怪啊，我帮你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

青年不接话，又垂下了眼，这种反应让女孩困扰地挠头，上蹿下跳，待她的一头乱发又蓬松了一圈，她才恍然大悟般一锤脑袋：“哈，你是担心我么？没事没事，我跑的可快了，哈默才抓不到我。”

罗瑞亚说：“但还是会给你带来麻烦。”

“噫——城里人都这么麻烦的吗？是啦是有一点点麻烦……但你会死啊，这个比较重要吧，你想死吗？”

青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回答：“暂时，不想。”

“对吧！”卡帕多多萝笑得露出牙，“所以我会想办法的。”

她的笑称不上多可爱，因为她脏兮兮的脸和油腻的乱发。罗瑞亚却因此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是的……我需要你。”

“别做多余的事。”瞬打断他们的对话，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别找你的什么发带，也别管这些事，回家，离那个哈默远一点。剩下的我们自会处理的。”

这突兀的命令语气让小女孩愤怒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这人！莫名其妙的……活该被搞！”

“小姑娘说什么搞不搞的，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就别瞎闹，离这个人远点，嗯？”

“你又不是我妈！我想帮你你就乖乖坐好了！还是你被哈默搞上瘾了老混蛋？活该被搞！”卡帕多多萝做了个大大的鬼脸，鼻子在空气壁上压平了。

瞬简直要气笑了，他接触过不少流民，哪一个不是谨慎又多疑，即使是普通人，又有谁会莫名其妙地把自己丢进险境去救陌生人？这种特性在城里都会被利用到死，更别提地下世界。他感激小姑娘能跟他们交流，或者为他们打一两个电话，但绝对没想过让一个小孩替自己犯险——更何况对他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险。

女孩撅起嘴：“我不和伤员计较，哼……你们等着吧！就算你这个老混蛋被搞上瘾了，大哥哥也不会想死的……对了，我叫卡帕多多萝，哥哥呢？”

“I……”罗瑞亚蓝色的眼球微微颤动，他吞下了“Isaac”，说，“罗瑞亚……我叫罗瑞亚。但是，答应我，别跟其他人说，第五街、或者流民。这是秘密……好吗？”

“这是……真名吗……”女孩仿佛被赋予什么极大的使命，板着脸点点头，“我会的，罗瑞亚，我会的，你要小心。”她熟练的翻上墙头，像一只轻巧的猫。

瞬皱眉：“犯不着把小鬼卷进来。”

罗瑞亚说：“这是她希望的……她很开心，就够了。”

“所以命都不要吗？”

金发的青年不再答话，他的目光停留在卡帕多多萝消失的墙头，半响，他重新闭上眼睛。

——“女孩吗？你杀了那个女孩吗？”

——“玩玩嘛……妈的，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辣的人在这里？……呵，呵呵……”

第四天

“哇啊啊啊——”

“……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那个哈默很危险。”

“我的东西掉在这里啦……还有，你们是怎么回事？被他关起来了吗？你认识我？……”

——“喂喂……你、你和你的婊｀子在我的院子……干什么？玩？我可不喜欢这种他妈的金毛白皮猪……呵呵……但我还蛮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