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病中冷战(2 / 2)
“行。”游知与稍稍放下了心,赶紧朝校门口跑去,经过教学楼下的校道时,正好瞥见高一高二新的光荣榜,他转了个头,过去瞄了几眼。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以往游知与真的可以在三秒内找到光荣榜上诗年的名字,因为诗年永远会排在前十。但这一次,他没看到。他心烦得很,眼睛匆匆往下瞟,在二十多名的地方才看到诗年的名字。
他一次,就掉了这么多。
游知与突然想起他那天中午说写不出稿子,是因为学习都赶不上了吗?或许在别人眼里成绩波动很正常,但是游知与清楚诗年是多么勤奋自律的人,除了他刚进实验班的第一次月考外,从没有过这么大的下降幅度,而且考完试就病了,游知与越想越难受,赶紧出校门冲去医院。
这医院很小,诗年在门诊部坐着打点滴,游知与进来左右找了一会就看见他了。他右手手背插着针,左手翻摊在大腿上的一本不是诗集,也不是小说,是物理书。游知与鼻子一酸,要涌上来,又生生给憋回去了。
游知与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走向他。诗年感觉到有人走来,下意识抬起头,没想到这一抬头,就愣住了——他竟没有瞒住。
诗年长得清秀,病了这几日,瘦了一圈,脸色泛白,看着更是憔悴,游知与看了这么一会,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游知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好先在诗年身边的空位坐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想问诗年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只是后悔,后悔那天跟诗年吵架,后悔那么多天没去找他,以至于他生病了都没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你,不要担心,”最后是诗年先开口了,他用力咽了一下口水,“我会回去,播传承。”
这一根筋到现在还在想着传承,傻不傻?游知与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过了一会才去拿他的书:“别看了,先······”
“别碰。”游知与拿书碰到了他的左手,诗年吃痛,皱起了眉。
“怎么了?”游知与慌慌张张地看他的手,发现他左手手腕靠近手掌外侧的地方肿起来一大块,忽然又不知所措起来。
“我刚刚,去上厕所,”诗年艰难地解释道,“不小心,把针头弄错位了,然后就,肿了。”
诗年小时候罗大夫就发愁这孩子血管细,打点滴得特别小心,以前生病,罗大夫只许耿护士长给他扎针,生怕那些小护士没经验让这宝贝儿子吃苦。现在不是在那卫生所了,还真的碰上没经验的小护士,基本上第一次扎进去就大呼小叫着“不行不行”,马上把针头拔出来,又换上一个新的针头重新扎。几天下来手背都被扎了个遍,今天只能给他扎到手腕,好不容易一次就成功了,开心劲儿还没过去呢,诗年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手腕就肿了,只得又来一次。
游知与看着他淤青的左手,想也知道右手好不到哪里去,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物理书,再把手轻轻放到他腿上,终于问出了一句想问的:“怎么不告诉我?”
诗年笑了笑:“没事。”
“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吗?”游知与忍不住朝他吼了一声,想到是在医院便又只好降低音量,“生病了都不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游知与有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诗年自知理亏,便低着头,默默挨他的骂。游知与一肚子的话,可是他这张委屈巴巴的脸又把话都堵回去了,就像当初逼他去播英语天空的时候一样。游知与突然想到,他们认识这么久,从来只有他骂诗年的份,一想到这个,又觉得对不起他了。
“要吃药的吗?”游知与语气软了下来。
诗年还是不敢抬头看他,闷着头答:“吃过了。”
游知与拿过他的水杯去打水,诗年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任由他去。
“喝水。”游知与板着脸,可喂水的动作却很温柔。以往诗年一个人会尽量少喝水,免得上厕所麻烦,可现在游知与在这,他也不担心了,便放心喝了几大口。可是他等会就要回学校了。想到这,诗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别看了,今晚就在这呆着。”游知与一眼看穿诗年那点小心思。
诗年既高兴又担心他耽误了学习,可是游知与才不想这么多,立马掏出手机给班主任打电话,说今晚有事要请假。看在他最近努力学习的份上,老师没问太多就准了他的假。
游知与知道诗年喉咙不舒服,就不开口说话了,省得他还要回答,给自己找罪受,可是诗年看他一直沉默不语,以为他还在生气,便伸手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对不起,我错了。”
游知与轻轻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别说话了。”
游知与下课便赶了过来,坐了许久也不感觉饿,也许因为满脑子都是诗年,根本没空去理会身体的需求。游知与从小很少生病,不大能体会诗年这几天的痛苦,但是能猜到他有多难熬。
他重新梳理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最早应该是诗年学习赶不上了,但没有告诉自己,后来也没时间写稿子了,或者像他说的,写不出来,但他还是一个人撑着。之后传承停播,两人吵了几句,互不联系。而在这几天里,非毕业班期中考,诗年生病,还是不告诉自己。与此同时,自己也没有问一句。
我没有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站在他身边,而他在最艰难的时候依然惦记着我说过的话,游知与在心里骂了一声混蛋,当然是骂自己。
“诗年。”沉默了好几个小时,游知与终于开口了,“我们以后别这样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别这么对我。”
他的声音在颤抖。诗年听着也发慌,赶紧点了点头。游知与轻轻握住他的手,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好看得诗年一阵阵花痴。
游知与原本一直很少跟陈丝泉说话,而且从来不主动,碰上她问就答一两个字,可是诗年这段时间只能吃流食,游知与有点心疼,想弄点好的给他吃,自己又不会做,权衡之后,终于拉下脸主动跟陈丝泉说了话:“那个,诗年生病了,不能吃饭,你能不能,嗯就是······”游知与也不知道说个话有这么难,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
好在陈丝泉有眼色,早就摸清了游知与这尿性,没等他说完就补上了:“生病了吗?严重吗?我给他炖汤带过去吧。”
游知与大领导般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就当是答应了。
之后陈丝泉每天炖了汤用保温盒装着送到门卫室去,等诗年放学出来领,吃完了再把保温盒放回门卫室,等陈丝泉去拿。日日如此,诗年都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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