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幸运圆梦（2 / 2）

饭后，游知与要送诗年回学校，何若梦跟他们一起走了一段。

“你什么情况？刚刚一直没见你出声。”

何若梦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想去站长那个学校，但是不一定考得上，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要天赋的，学习也是，游知与，你很幸运。”她说的站长指的是他们的老站长，不是尚梅格。

诗年听她说话，语气里净是惆怅，一点不像那个强势骄傲的何若梦。

“成绩还没出来呢，你想这么多干嘛？该吃吃，该睡睡。”

何若梦想着他们也快要分开了，就不再说什么感伤的话了：“你们两个要好好的。”

“你也是。”

在这分别的下午，诗年没看见何若梦做那个标志性的拨刘海托眼镜的动作，此后，他也再没见过这样去扶镜框的人。

后来很多年，他们都没再见过何若梦，正应了那句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古时候如此，今日仍如此。

对于学生来说，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是真正的解放。获得解放后，游知与每天在家里读诗年以前为自己抄的诗，每读一首便认识一个新诗人，接着去找诗集来读。一段时间下来，什么都没干，倒读了许多书。

此外，他生活的另一重要部分就是下午四点半准时从家里出发去学校等诗年放学出来，一起去吃晚饭，再送他回学校。

游知与已经不太想得起过去呼朋引伴一天到晚都在疯玩的状态，也再没什么乐趣嘲笑路漫把肯德基当饭吃，但如今的满足却是当日不可比拟的。他不得不承认诗年对他的影响深远而重大，他也乐于接受这样的改变。

6月20日晚，游知与跟诗年吃完晚饭回到家后就一直在电脑前盯着——晚上七点就要出成绩了。他没有告诉诗年，打算直接跟他说结果，省得他挂心。六点五十几分游知与开始频繁地刷新网页，时而出现网络繁忙，不过他清楚这不算什么，等会要真能第一时间查到成绩也是走了狗屎运了。果然，当游知与踩着秒针指向十二的那一刻点击查询的时候，只能刷出网络崩落的页面，几次之后游知与失去耐心，拿着准考证到客厅打电话去了。

当时陈丝泉正在收拾客厅，见他火急火燎的，便猜出是什么事，也没多问，只安静等他打完电话。

陈丝泉一直注意他的表情，努力从他那张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游知与直到挂掉电话都没有太多表情。她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句，游知与便扑过来，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她。

陈丝泉一惊，手里的抹布就掉在了地上，她想伸手去抱一抱他，可是手有点脏，犹豫了好久没敢伸手，只听得游知与闷闷地说了两声：“谢谢，谢谢······”

“说什么傻话呢？”陈丝泉的心一下就化了，也不管手脏不脏，拍了几下他的背就让他去跟诗年说一声。

诗年课间看到游知与的来电，却碰上班主任在讲台上说话，他便挂断了。游知与知道他不方便，没有再打，转而跟老师同学说了一圈。

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后诗年才给游知与回了电话：“怎么了？”

“诗年，我做到了。”

诗年的脑子一片空白，游知与语气很平静，但诗年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才磕磕巴巴地回了一个字：“好。”

游知与考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高分，也终于杀进了他心心念念的前三十名，不过这一次他不需要光荣榜了。那一年的一本分数线比前几年高许多，游知与开心过后很快冷静下来，自己的成绩算不得太出色，但是足够他上那个省会211大学了，能走到这一步，心满意足。

游克达对此事表现出了十二分的难以置信。在他的印象里，游知与就是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花起钱来毫不手软的败家玩意儿，结果这个败家玩意儿摇身一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游知与，你没有看错分数吧？你真的考了个一本？”

游知与轻轻地点头，但仍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又补了一句：“诗年的功劳。”

这小子还学会不争功劳谦虚感恩了？

这一年来，游克达当然看得出诗年对游知与的影响，却也没想到他变了这么多。游克达看着儿子脸上浅浅的笑，心头涌上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很久没看到这样开心的游知与了，像个孩子一样满足。但正是在这个时刻，游克达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游知与的童年，他突然想补偿点什么给他，可实在没这方面的经验，脑子像抽了似的问：“你跟你妈说过吗？”

游知与正在兴头上，以为他说的是陈丝泉，脱口而出：“她知道了。”答完后才意识到游克达不是说陈丝泉。

“我是说······”

“我去接诗年。”游知与立刻堵住了他下半句话，然后飞快地转身出门，像是逃离瘟疫一般。

可又不是周六，哪有人可接？游知与在门口站了一会，走到了街上。

十年了，他已经忘记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了，他没去见过她，她也同样绝情地没来看过儿子一眼，也许这如出一辙的绝情就是他们唯一的联系。游知与对她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也不打算像那些狗血小说或是电视剧里那样，弄个痛哭流涕的场面母子相认，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游知与不知在街上游荡了多久，正打算找个地方过夜的时候接到了陈丝泉的电话：“知与，你今晚不回来的话在外面要小心点。你明天要过生日了吧，我看到你的准考证了，你别生气，我就是想要不叫年年过来一起吃个饭，还是你想和他出去吃？”

游知与听到“生日”这两个字一下愣了，他已经十三年没过过生日了，要不是身份证号里夹着，说不定他自己也忘了，更不要说告诉诗年，可居然还能被人发现。他心里涌上一股陌生的感动和温暖，眼泪也跟着要涌出来。

“知与？你在外面要小心。”陈丝泉依旧温声细语。

“不，我现在就回去了。”游知与抹了一把眼泪，挂掉了电话。

也不知游克达上辈子烧了多少香，才娶到了陈丝泉。

但游知与仍然没打算把生日告诉诗年，也不许陈丝泉和游克达说，死活把这顿生日宴推到了周六晚上，还只许说庆祝高考成功，以免引起诗年怀疑。

跟这顿饭相比，诗年更感兴趣的是网上陆续出现的各种模拟志愿填报系统。饭后，诗年和游知与选了其中一个模拟系统，看了许多学校和专业。虽然已经选定了学校，但毕竟要填四个平行志愿，而且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消遣了。

“什么时候填志愿啊？”

“七月。”

“你要选什么专业？”

“你呢？我选你喜欢的吧，这样你就能来当我直系学弟了。”

诗年反手打了他一下：“有你这么儿戏的吗？这是大事。再说了，我也读不了我想读的专业。”说到这里，诗年的语气突然低落下去。

“怎么了？”游知与赶紧问。

“我想读文学，可我是理科生。”诗年脸上又出现了游知与熟悉的委屈巴巴的样子，“要不你读文学吧，还能教我。”

“这有什么？到时候去蹭课呗，还不用写作业，多好。”

诗年被他逗笑了，好像什么事到了他那里都不是事，让人也跟着放下心来。现在的他们，根本无法预知将来的诗年有多么渴望成为文学专业的学生，以至于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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