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短暂分离(1 / 2)
伴随着游知与的高中生活一同结束的是传承。诗年在最后的会议上以传承需要写稿,对播音员要求较高为由请求裁撤,大家都同意了。从此,传承在广播站近三年的生命正式结束。会议的末尾,各个老成员交出了广播站的钥匙,诗年两年的广播经历告终。从此以后,诗年再没当过播音员。
七月补课的第一天,诗年接到了一个让他十分郁闷的通知——梁冬梅怀孕了,高三不能带他们。新来的是个男老师,上课呆板又无趣,让诗年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其实大部分同学都跟他有同样的感觉,只剩几个跟罗筱筱一样爱出风头的依然每节课应和着。
“他好无聊啊!一直讲试卷。” 诗年每天下午跟游知与吃饭时总忍不住要吐槽这个新语文老师。
游知与鲜少看到诗年激动,他理解诗年,却不想让他有太多情绪,他是经历过高三的人,明白情绪稳定有多重要,便淡淡地回了一句:“都高三了,不讲试卷讲什么?”
“他可以不要一直跟着念啊!”
“忍忍吧,最后一年了,过完这一年就好了。”游知与换了个话题,“我今天上午填志愿了。”
“填了啥?”
“就之前我们选的那些啊,学校应该可以确定,至于专业就随缘了,我这个分数,能选的专业不多。”
游知与的录取情况顺利地让人意外,不仅上了目标院校,还极走运地压线上了应用心理学专业。而与此鲜明对比的,是踩中毫无运气的狗屎的诗年。
这天语文课,老师发下了昨天的当堂作文。诗年只有40分,创下历史新低,而让他更没法理解的是作文末尾的批语:一例到底太过剑走偏锋,不稳妥。
所谓的一例到底是诗年的作文习惯,每篇作文只举一个例子,以前梁冬梅也说过,但因为诗年文采尚可,写的不错,就没有强制他按照惯常的模板来写。现在倒好,这还成了低分的原因。
不仅如此,老师甚至直接在课上点了他的作文:“诗年同学的作文只用一个例子,显得作文太单薄,可以用两到三个例子,文章会丰富很多。”
“那老师是觉得我这篇作文写得不好咯?”诗年语文课向来活跃,从前被梁冬梅惯得有话就说,现在这一肚子火怎么能忍住?
“不是说不好,是不保险。”
“那老师评分的标准是什么?”
“我现在要把你们的作文水平稳定下来,不能单靠一两次来判断好不好,万一你高考没发挥好呢?”
诗年算是看明白了,这老师没想看什么惊艳出彩的东西,只希望别出意外。但诗年这一根筋要是这么容易拧过来,也不至于老是被游知与骂了。
8月中,游知与到学校领录取通知书,特地等到课间跟诗年见一面。
“呐,给你看。”游知与兴高采烈地把录取通知书的快递给诗年拆。
诗年也高兴,小心翼翼地撕开一个口子,生怕把里头的东西撕坏了。里面是张红色的软皮纸,对折着,一面印着大学的校门和“录取通知书”五个字,另一面是学校的校训,中间夹着一张淡黄色的纸,也就是最重要的。
“游知与同学,经审核,你已被我校录取······”诗年快速扫了几眼,激动得手都有些抖,“你真的做到了。”
“你怎么了?”游知与看他眼眶都红了。
诗年把录取通知书放好,递给他:“没什么,就是很开心,但是又有点失落。”
游知与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自己高三一整年都有他陪着,前半年甚至是他在给自己补数学。可是自己很快就要走了,剩他独自面对高三这艰难的岁月。“你别怕,我会每个星期给你打电话的,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只要放假我就回来看你,或者周末也可以,反正不远嘛。”
“我就是很不开心,那个老师他不让我像以前那样写作文,我要是那样写,他就给我打很低的分,让我重写。”诗年从小到大还没在学习的事情上这么委屈过。
诗年淡泊惯了,能不计较都不计较,鲜少有这么一磕到底的时候,要是放平时,游知与指不定还要打趣他这股子劲像个女孩子,可是这会诗年压根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也不敢乱来,只得安慰他:“你听我一句,别太倔了,求稳没有什么不好的,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为了高考,你委屈一下,将来上了大学,你愿意怎么写就怎么写,行不行?”
“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听到游知与这样说,诗年更生气了。
游知与无缘无故被吼了一句,一想到他现在的情况也就忍了:“我当然站在你这一边的啊,但是你不能拿高考去赌啊!快要上课了,你别生气,我下午来接你去吃饭,听话。”
诗年没说话,径自转身走了。游知与也不知是不是太迁就他了,总感觉他越来越任性了。
这天晚上,语文老师在教室外值班,诗年气不过,直接出去问了他作文的事。
“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您不觉得这些高考范文都太刻板了吗?我们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啊!”诗年一开始打算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难道我们就写不出好作文吗?也没见满分作文都长一样啊!”
“可是我们并不是要把你们培养成作家,不然你们也不会坐在这里。”
诗年愣了好一会,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你以前的作文都在写海子,你为什么这么爱写海子呢?”老师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等他的回答。
诗年没什么心情跟他讨论海子,敷衍道:“就比较喜欢海子啊。”
“可是我看了你以前的作文,写的很浅显,用的诗歌也很常见。”
所以呢?是在说我读不懂海子,用那些常见的诗歌来堆砌作文?
“行,我以后不写海子了。”诗年越说越烦,带着乱糟糟的心情回教室去做有机化学了。
“我要气炸了好吗?”诗年一下课马上跑出去给游知与打了电话,“什么叫做不是要把我们培养成作家,否则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这样打击高三的学生真的好吗?就算不是高三,那成不成作家跟坐在哪里有关系吗?不过我看他那个样子,是教不出作家。”
游知与感到诗年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这对他的高三来说不是好事:“诗年,你先冷静一下,他说什么你不一定要往心里去,但是你的语文不能丢知道吗?”
“他还说我写海子写得很浅显,只会用那些很常见的诗歌。”诗年显然没听进去刚刚游知与的话,“他这是在说我没能理解海子吗?难道因为我只有17岁我就读不懂海子吗?因为我是理科生我就只能写得很浅显吗?”
“诗年,诗年,”游知与连叫了他两声,“你听我说,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这怎么不重要!”
游知与知道,他失控了。
第二天是周六,晚上在家里,诗年又发作了一次。
“难道因为他没有梦想庸庸碌碌所以就以己度人地断定所有人都是这样吗?身为人师,难道不应该告诉学生有想法有主见有追求吗?难道因为成为作家很难,实现梦想很难,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应该放弃吗?”
游知与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一时半会应该冷静不了,便干脆让他一个人在房里呆一会,自己下楼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