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短暂分离（2 / 2）

陈丝泉正在厨房把中午做的绿豆汤从冰箱里端出来，听见脚步声，便瞅了一眼：“降降火吗？”

自从游知与查分后那一抱开始，陈丝泉和他的关系就一直往正面发展，交流逐渐频繁，不再像以前那样躲躲闪闪的。

“嗯。”游知与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等着陈丝泉端绿豆汤过来。

“你们两个不要吵架。”陈丝泉也坐下来，她几十年来都跟人和和气气，最见不得别人吵架对骂，就连当时结婚也是不愿意游知与不开心的。今天下午她看到诗年一脸火气，再加上现在游知与这闷闷不乐的模样，以为他们俩发生了争执。

游知与舀了一勺：“没有吵架，他就是压力有点大。”

“他高三了，你让着他点。”

游知与点点头，而后又说：“其实他说的那些都不重要，他就是怕我走了，一个人难捱。”

陈丝泉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就是没吃过苦，这就难捱了，难捱更得捱，不然怎么长得大？”

还挺有道理。游知与三两下喝完了那碗绿豆汤，陈丝泉又另舀了一碗，用眼神示意他：“要不要我帮你端上去？”

“我自己去吧。”

“诗年，”游知与开了个门缝，“绿豆汤，冻的。”

诗年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我不要。”

游知与显然不在乎他要不要，端着碗便走了进来：“听话，过来。”

诗年抬起头，看他把绿豆汤放到桌上，转念一想这几天不知朝他发了多少脾气，愧疚得不行，便乖乖朝他走去。

游知与伸手去揉他的头发，揉着揉着就按着他的头顺势抱住了他：“我理解你害怕一个人过高三，换了我我也害怕，或许心里想着我走了也说不定，可你还记不记得高考前一晚，我跟你说要不是你，我不知道现在会身处何方，你说一直就在你心里。现在呢？我还在你心里吗？”

诗年不说话，游知与顿了顿，便接着说：“如果还在，那你在怕什么？我没有走，就是到前边去给你探探路。”

游知与把他推到桌子前，让他坐下：“乖，把绿豆汤喝了，我们今晚早点睡好不好？”

“我就是觉得太不公平了。”诗年看着那碗绿豆汤，呆呆地说：“凭什么先被喜欢的是你，先去上大学的也是你，一到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游知与本想好好安慰他的，可是他这话说得实在难听，“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辛苦付出吗？你以为我愿意留你一个人过高三吗？看着你现在这副样子，我都宁愿没有考上！”

诗年本来打算冲他散怨气，却被他的语气吓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游知与生怕吓着了他，又赶紧放软了语气：“诗年，你坚强一点，我知道你可以。”

“如果我们是同一年上学的就好了。”

“可是这样，我们就没法喜欢上对方了，你要相信，这就是最好的安排了。”

某天中午，诗年跟同学一块儿去食堂吃饭，路上响起了健康小知识的开播音乐，他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开学了。从今天开始，他不是准高三了，而是真正的高三。平时除了去游知与家这件事提醒他当天是周六以外，其他的日子他没在乎过到底是周几。现在好了，广播一响，他就知道了。他猛地一惊，想起还没写传承的播音稿，差点吓得饭都不想吃了，两秒后才想起来，已经没有传承了。

周二中午，诗年认真听了广播站的新栏目——史海拾贝，是个讲历史故事的栏目，还挺不错，这帮学弟学妹比他们强多了，可心里仍是说不出的失落。

他跟游知与说了新栏目，游知与却对他说：“记得你读过的随想录四十一。”

诗年挂掉电话，耳边还是广播的音乐，心道，这一个人的日子，终究是要来了。

九月中，游克达送游知与去上大学。彼时智能手机已经十分盛行，暑假时游知与要与诗年一同换手机，但诗年怕一时贪图新鲜误了学习不愿意换，游知与便要揣着那按键手机上学去。此事着实让游克达惊讶了一番——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温驯的游知与。

走的那天，游克达在门外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里，游知与还在里面没出来，陈丝泉跟所有送孩子出远门的母亲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孩子们都听烂了而他们却觉得没说够的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许不吃饭，在家里就老爱吃零食，到外面没人看着你了，不许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知道吗？有什么事要打电话回来说，你也不要担心年年了，我会照顾他的。”

“说完了吗？”游知与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只能低着头看她。

陈丝泉有点不舍得，但是他这么大个人了，肯定不愿意听这些话，只好道：“没事了，你走吧。”

游知与目光有些闪烁，犹豫了一下便往外走，陈丝泉一直看着他，打算跟他一起走到门外，可他没走两步又回过了头，冷不丁地开口：“妈。”

游知与声音不小，陈丝泉确实听到了，可她不敢相信，下意识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于是游知与又恢复了那副“我才不会认你当妈”的表情：“没听到就算了，我以后就这么叫你了，不许跟游克达说啊，嘚瑟不死他。”说完便潇洒转身，没有一点刚才的犹豫。

游克达已经上车等了他好一会儿，看他磨蹭了太久实在反常，便问：“说什么呢？”

游知与“砰”的一声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开你的车！”

陈丝泉在房里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游知与真要走了，小跑着出来，用力拍车窗。游知与拉下车窗，只见陈丝泉泪眼汪汪的：“知与，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游知与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回去吧。”

陈丝泉才不回去，一直跟着车到了公路边，直到车越开越远，什么都看不见了才一脸失落地走回去。

游知与进大学后，本想每天给诗年发一条短信，但又怕他整天等着，便改为每周六晚上给他打电话。诗年也很盼着周六晚上两人说说话。

“我们第一周都没上课，就是到处开会。有一次大会上，有领导说要预防艾滋，该戴套的时候就戴套，特别是两个男同学，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当时就想，我一定去买很多套······”

“这个学校没有广播你知道吗？校园电台平时是没有声音的，我听学姐说只有考英语四六级才用得上，浪费啊······”

“我今天加入文学社了，社长问我为什么加入，我说有个人明年要来，我来替他占个位置······”

“你知道吗，我居然还要学微积分，说好的文科生呢······”

有时候游知与特别忙，要么是赶作业，要么是社团活动，这种情况下都只说几句就挂，诗年便自我安慰，正好这周的试卷特别多。

说来也奇怪，诗年本以为游知与走后日子会很难捱，可没想到每周六一通电话竟让他觉得高三特别有盼头，挂了电话之后再刷十张理综都没问题。

诗年依然每周六去游知与家吃饭、睡觉。陈丝泉每次都会做好饭等他，偶尔游克达也一起。游克达是商人出身，最重信义，答应过游知与要将诗年视如己出就一定会做到，况且诗年既懂事又温柔，比游知与那个亲儿子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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