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意外流产(2 / 2)
游知与都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自己没了孩子,还要顾着安慰别人的孩子。他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说:“你别怕,我以后会养你的,不会丢下你的。”
游知与本以为这些老一辈的人都抱着养儿防老的想法,而且她来到这的时候游知与都17岁了,怕养不熟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也是正常的。
可是陈丝泉压根不是普通的女人,不然也没法一点头就认了他和诗年的关系。她突然就笑了:“傻孩子,我还要你养啊?我就是有点难过,没有给你生一个弟弟。以前你爸爸说,小时候你特别孤单,爹不疼娘不爱的,总说要是有个兄弟姐妹就好了,但是现在也没事,你和年年可以作伴了。我就是想着,以后我们不在了,还能有个人照顾你们。”
“不,不要,我们不要人照顾。”游知与哭得不成样子,连话都说得不清不楚。
陈丝泉伸出手去想抱抱他,可是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人高马大的,根本抱不住,只好把手搭到他背上拍了拍:“你跟年年要好好的,你脾气这么坏,除了年年没有人受得了你了,你好好的我才放得下心。”
游知与不住点头。
这个晚上,没有人吃得下饭,游知与失魂落魄地上楼,诗年赶紧在后面跟着。游知与站在房间门口,伸手去握住门把手,用力往下一按,门悄无声息地就开了。他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一倒,手把门往后推去,接着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诗年听到清脆的“啪”一声,脑子一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跟前。
诗年想把他扶起来,却看到他的眼泪又一次决堤了。“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里······”
他说的是陈丝泉流产的地方。
诗年16岁认识他起,他就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甚至在他决定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收拾了东西就要走。诗年从没见他掉过泪,可是现在,他却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哭得停都停不下来,把以前没哭的份都给算上了。
诗年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通红的眼睛,温声道:“你这样,她会更难过的。”
游知与猛地伸手出去抱住了诗年,诗年被他的力道拖到了地上,后来也没起来,两个人就这么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一个晚上。当整个房子都沉默下来时,游知与想起诗年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说等以后有弟弟妹妹了,就把这里给弟弟妹妹住,诗年还怪他把旧房间给弟弟妹妹。
是因为没有旧房间,弟弟妹妹才不来么?
这两天过得并不好,房里安静得没有人气。陈丝泉刚流产,不能做饭,游知与最开始一头扎进厨房里,想着给陈丝泉做点吃的,结果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他从小一个人在家,上午吃这家的烧鸭饭,下午点那家的牛肉面,压根没进过厨房,也就是陈丝泉来了之后他才吃上所谓的家常便饭。诗年说得对,他被爱惯了,却没有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也不会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辛苦的事。
诗年也指望不上了,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两个人连打个炉子都摸索了半天,要真等他们俩给做饭吃,人都饿晕了。
游知与依旧点了外卖,点外卖之前还百度了一大堆诸如流产后如何饮食的问题,他对这些琐碎的事向来没有耐心,此时更是烦躁,气得想摔手机,但是一想到陈丝泉又生生忍住了。
他有一次偷偷问游克达,陈丝泉还有没有再怀孕的可能,游克达摇摇头,说她本来身体就不是特别好,年纪又大了,撞的时候伤到了子宫,再怀上的几率很低。
游知与不是那种一天到晚幻想奇迹发生的人,一听这个,当即又掉入了十八层冰窟。
两天后,诗年回到自己家。因为陈丝泉的事,心情一直不好,看什么都兴致缺缺。大学假期已经没有所谓作业这回事了,他又不能打电话跟游知与聊天,看书看电影都没法专心,结果整天下来绕着客厅走了七圈,在房间里走了十来圈,又在诗华房门口逗留了一会,等到下午老妈回来做饭才找到点事做。
他走进厨房,伸出爪子去就要择菜,结果被他妈一顿乱打:“洗手!没洗手瞎碰什么!”
诗年漫不经心地把手放在水龙头里冲了一会,这敷衍程度差点就让罗大夫亲自动手给他洗,好在他也不是真的要择菜,闷闷地问:“老妈,是不是女人都会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啊?”
“不好说啊,反正我是,看着你们俩我就开心,长歪了我也开心。”罗大夫边择菜边回答。
外头诗华塞着耳机往厨房瞅了一眼,看他们母子俩都在,便摇头晃脑地进来凑个热闹:“你们在说什么?”
“哥哥问我是不是女人都想要自己的孩子。”
“切,我才不生。”诗华软塌塌地走进来,“生孩子痛死了好吗?”
罗大夫把菜放到一边,又走到另一侧去淘米,水“哗啦啦”地流着,一点不耽误她说话:“你们现在这些孩子都是怎么想的?没孩子怎么能行?将来你老了,走不动了,大小便都失禁了,谁来照顾你?”她多年来在医院里看惯了生老病死,没有一般的中年女人那么忌讳,“再以后,你要走了,谁给你送终啊?”
“我老公可以照顾我啊!”
“你这是什么逻辑呀?万一你老公比你先走呢?再说了,你要人照顾,你老公就不要人照顾?你老了你老公也是跟着一起老的呀,傻瓜。”
诗华的观点确实没逻辑,但是坚决不生孩子的想法一时之间也改变不了:“大不了我领养一个。”
“领养一个养不熟怎么办?以后他要是去找亲生父母不要你了你能拦得住?没有血缘关系能一样么?”这一连串的发问把这年少不经事的丫头堵得哑口无言。
诗年沉默不语地听她们讨论了几个回合,越听心里越堵得慌。他把老妈说的这些情况一一代进了他和游知与的关系里——他们是生不出孩子了,如果领养一个也养不熟,那等到他们老了,两个不会做饭不会照顾别人的人怎么办?如果他跟游知与将来不幸真的患了老年痴呆症一类的病,俩人怎么办?就算还能请个保姆或者去养老院里呆着,可是像老妈说的,更以后,他们走了,谁来送终?第一个走的还有另一个来送,那留下的那个呢?诗年觉得自己没人送也不要紧,可如果留下的是游知与呢?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他原来是真没想过这些问题,可是陈丝泉那天晚上说的话和现在老妈的长篇大论给他提了个醒:没有孩子的下半生真的会很难过。
诗年心里够乱了,诗华这不长眼的也没看出来,嫌事不够大地问:“哥哥有女朋友了吗?”
“呃……”诗年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看诗华那双看人基的腐女眼,更不敢看他妈那双一天到晚望闻问切的大夫眼“没,没有。”
“看你也不像能找得到女朋友的样子。”诗华一脸嫌弃。
“唉,”罗大夫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你啊,可别跟你妹妹一样想什么不生孩子,你们不想要人照顾,我们还想老了有个孩子作伴呢!”
诗年没说话,默默走出了厨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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