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忐忑不安(1 / 2)
在外婆家这几天,游知与和诗年住一个房里。他生平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年前买的年货塞得到处都是,对联年画、鞭炮烟花、水果零食······游知与看得眼花缭乱,又因为不懂过年时的各种规矩闹了好多笑话。
“你吃的苹果哪里拿的?”
“箱子里啊。”
“那是除夕祭祖用的啊!”
“少用一个,不行吗?”游知与说着还咬了一口。
“诗年,你们两个给我去市场买一箱好的苹果回来!”
“这个鸡还没有死啊,不砍掉脖子吗?”
“知与哥哥,你有没有常识啊,谁家祭祖的鸡砍掉脖子啊?”
······
“把筷子插在饭上面他们吃饭多不方便啊!”
“为什么要烧那么多纸钱进去呢?钱多了就不值钱了啊,又没有物资。”
“先敬茶后敬酒这顺序不对吧?不是喝完酒之后再喝茶醒酒?”
······
诗年把他拉到一边:“我求求你别说话了。”
“我说得不对吗?”游知与还理直气壮。
诗年白眼一翻:“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你以前没祭过祖啊?”
“没啊,第一次。”
这下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了,这就是个没有大家庭的孩子啊!
游知与在过年间充分证明了聪明不仅仅是读书有用,他站在麻将桌旁边,三圈过后就看明白了规则,随后跃跃欲试地坐下来好好过了一把麻将的瘾,诗年看着他那张随时能化身赌徒的脸,实在糟心。
这个年也许是游知与到目前为止过得幸福感最强的一个年,白天跟大人打麻将,晚上跟小孩抢烟花烧,还因为连放两个孔明灯都惨遭失败被大家好生嘲笑了一番,玩得不亦乐乎。相比之下,诗年却不太好。
这个晚上,游知与睡得迷迷糊糊的,往旁边翻身想搂住诗年,却扑了个空,游知与在睡梦中一惊,迅速睁开了眼睛。
诗年不在。
游知与混浊的脑子立刻清醒过来,他左手用力一挥,拍亮了床头灯,右手往床上一撑,坐了起来,因为状态转换太过激烈,头一阵阵痛。
“年年?”游知与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确证了诗年不在。
他随便把脚塞进棉拖里,朝门口走去:“诗年?”门被拉成半开状态,房里的灯光微弱地照出来,堪堪照到走廊上的诗年。
“我出来喝水。”诗年避嫌似的摇了摇了手上的水杯。
游知与看他眉头微皱着,整张脸都是紧绷的,当然不会信他是单纯地出来喝水:“大半夜的喝什么水?你怎么了?”
诗年丢了魂似的,看也不看游知与,有气无力地推开门走回了房间里。此时已是凌晨四点,村庄里一片静谧,诗年记得夏天的半夜会有此起彼伏的蛙叫声,满是蓬勃的气息,但寒冬已没有了,唯剩处处不变的死寂。他坐在床上,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晃来晃去的杯子,仿佛里头有什么值得认真观察的东西。
“诗年?”游知与疑惑着又叫了一声,可是那人仍旧呆呆的,像没听到。
游知与不再出声,只默默走到他身边坐着,等着他开口。
“我做噩梦了。”过了十几分钟,诗年才打破了这沉默。
“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爸送我去考试,到了考场发现没带准考证。”诗年苦笑了一下,这对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可对他来说就是实打实的噩梦。
“我知道你害怕,所有想考上的人都害怕,这很正常。”
“已经连续几个晚上了。”
游知与胸中憋的一口气突然就泄了,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弱了。“那如果,你没考上,怎么办?”
“我没想过。”
“你要想了,这不是高考了,你没法稳上的,就算进了复试还是有可能会被刷。”
诗年一咬牙:“那就二战。”
“诗年,你不要为我······”
“我已经不为你了,可我想去N大。”
“好好好,”游知与立刻改口,“那先等成绩好不好?成绩还没出来说这还早呢!”
但诗年的噩梦还在继续,游知与在半夜与他谈过之后短暂地安稳了几天,回了游知与家又恢复了原样。
“诗年!”游知与抱着他,只感到他全身都微微颤抖,比在外婆家还要厉害了,那会他还能不声不响地去喝水,要不是游知与醒了,他还能冷静一会就回去睡觉,可是现在,他直接从梦中被吓醒,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不断喘着气,仿佛被死死掐住了脖子,动静大得把身旁的游知与一并弄醒了。
“诗年你别怕,我们明天开始看书好不好?该为复试做准备了,你觉得呢?”
诗年像个小孩一样缩在游知与怀里,脑子里全是梦中试卷上惨淡的分数,但是他和游知与都不会再用“梦是反的”这种屁话来自我安慰了,要解梦也得找弗洛伊德而不是周公了。
“年年这是怎么了?”陈丝泉一大清早就看到诗年那张苍白的无精打采的脸。
诗年放弃了强打起精神的努力,像滩水似的往餐桌边一摊:“没事啊。”
“儿媳妇做噩梦了,怕考不上。”游知与在他对面坐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丝泉刚煎出来的荷包蛋,“还有酸奶吗?”
“怕就能考上了?”陈丝泉先是冲诗年反问了一句,紧接着转过头来骂游知与:“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这早上啊!想着吃不是正常的?”游知与气呼呼地去冰箱找酸奶,“就知道心疼儿媳妇!”
诗年听完陈丝泉那话来了点精神:“可还是怕啊!”
“你现在就这么没有信心了,考上也没有用!”游知与刚念叨完自己比不上儿媳妇就听到儿媳妇被骂了,感觉真是酸爽。
“就是!”游知与丢给他一瓶酸奶,眉飞色舞地附和。
“吃你的!”陈丝泉骂了儿子又接着骂儿媳妇,“你要是这个样子,还不如不考,浪费时间!反正考了你也觉得考不上,那你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做噩梦好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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