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神经病啊（2 / 2）

听到对面“呵呵呵呵呵你能给我介绍女朋友”挂掉电话后，蒋燃还是发了条短信给郭河，又过了大概十分钟，郭河在微信上发来一张图，蒋燃迅速点开查看后点了删除，对话框里又弹出来一条消息——我的亲儿子这人谁啊？？？

蒋燃回复“我和他在办同一个案子”后收起手机，闭上了眼睛。

小憩了一个小时，下午一行人又去反复查看了荆诗淼出事那天宿舍楼门前的录像之后，包强托着腮，“难道是装在行李箱里拖进去的？”

孔腾发表了不同意见，“死者身高165，不算矮，视频里面的行李箱尺寸都不够大。”

小王也同意，“的确，那天没开学，进去人也不算多，我们这段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次了，全是小号行李箱，小孩装进去都难。”

澹灼没说话，他把视频又往回拖了一截，反复几次后他点了暂停，“有问题。”

几人围上去一看，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汤邵说：“这个我们问过了，宿管员说了，她们校长提倡礼仪之始，在于正衣冠。所以每季度开学之前宿舍楼大厅都会搬去一块全新的超大号落地镜，这俩人搬的长方形包裹里装的是镜子，我们也已经去落实过了。”

“不关镜子的事。”澹灼指着画面，“看这里。”

这次澹灼精确的指出了一个点，“宿舍楼监控探头安装在左侧，在两个搬运工进去时候，有人躲在了镜子右侧，就这么混了进去，这里。”他又着重敲了敲那个点，“一个人的脚。”

众人看过去，，画面中两个搬运工一前一后脸部正对监控，在前方搬运工已经消失半边的头部右侧，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个人很聪明，躲在搬运工背后，在监控探头能拍摄到的地方应该是猫下腰稍稍远离包裹，让自己既处在监控盲区又不会由于太近拍到脚。”澹灼话锋一转，“不过他最后太急了，应该刚进宿舍门就往里跑了，以至于画面中拍到了他这一只脚。”

张源问：“可是如果他是嫌疑人，死者体重49千克，他怎么还能跑那么快。”

澹灼没有回答，而是叫了汤邵，“等会儿你带人再去一趟陇师大宿舍，除了一楼窗户有防盗窗之外，再彻查一次2至4楼所有人都能接触到的公共房间窗户有无破损，窗台有无摩擦痕迹，把当天在宿舍楼里的女生再询问一次，注意要事无巨细，那两个搬运工也去问一次。”

还有个别人不明所以，蒋燃只得补充说明道，：“排除尸体从宿舍楼门进入的可能，我们只能考虑从窗户运尸了，行李箱依旧是嫌疑人第一选择。”他活动下手腕，“那现在孔腾去调查死者同学，包强去调通话记录，汤邵去宿舍楼注意也是最后一次了，明天宿舍楼就要对学生开放了，都仔细一点把握住机会。”说完之后，蒋燃看了看手表，就出了门。

打了个来回去之前入住的酒店把背包外套取回之后，蒋燃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等着，晚上十点他穿上外套出了门。

刚出公安局门口，蒋燃就发现有辆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蒋燃又走几步，车窗降了下来，路灯光打在车内人的脸上，是澹灼。

他淡淡地说：“上来吧。”

蒋燃坐到副驾驶，车开出去后他忍不住问：“你不会一直等在外面吧？”

澹灼提醒道：“安全带。”

蒋燃一噎，只得系上了安全带，“所以澹队你等了多久？”

“大概半小时。”

“哦。”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蒋燃开始歪头看车外闪过一个个颜色各异的小光点。

澹灼专心致志的开着车，两人没有再多交流。

到达目的地之后，澹灼问：“你确定昨天那小子还会来？”

蒋燃说：“百分之七八十吧，胡队说这几天他轮班。”

两人到达酒吧后，找了离舞台不远的一处角落坐下，在震耳欲聋的劲爆音乐中度过了半小时后，蒋燃突然戳了戳澹灼肩膀，他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字示意对方看——门口进来那个是不是邓雨。

澹灼瞟了一眼后朝蒋燃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两人在角落看着邓雨找了一个最靠近舞台的座位坐下，期间应该是拒绝了几个男生的搭讪，蒋燃又开始打字——澹队，你喜欢这种冷美人类型吗？我把我妹介绍给你？

澹灼看完之后，竟和蒋燃比了个“OK”手势，蒋燃只觉得自己真是嘴贱，正要打——我开玩笑的。澹灼却忽然靠近把他压在墙上，蒋燃着实被惊到了，他一只手已经覆在了澹灼胸前，刚想用力推开，表明自己钢铁直男的身份，就感到耳朵边酥酥痒痒的，被一股灼热的气环绕。

“别动，石磊出来了，正在往这边看。”

保持这个尴尬的动作快十秒后，澹灼才放开了他，蒋燃麻木地转了下肩膀，看到舞台上已经多了个人，正是石磊，他已经开始唱歌了，歌声相比昨天有点飘忽不定，连续唱完几首之后他也没有像昨天一样鞠躬道谢，而是匆匆下了台，朝酒吧门口走去。他的迷妹们也有人试图上前说话，都被他一一劝开。

就在石磊刚出酒吧门那一刻，邓雨也起身了，蒋燃和澹灼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跟了上去。

石磊一路走出酒吧，穿过小吃街，中途有几次回头，在距离陇师大后门还有一段儿时候，他转过身，有点气急败坏地吼：“说了别跟我了我烦得很你听不懂人话吗？”

他是在说邓雨，邓雨并没有被他骂退，反而一步一步走上前去靠的更近，“对不起，可是我……”

“可是什么？小学生都知道距离产生美，我就一酒吧驻唱你行行好今天能不能放过我？”

邓雨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不能。”

“哈？”在石磊忍不住要爆粗口时候，忽然看到这女孩身后一前一后跑来两个有点眼熟的男人，他反应过来拔腿就想跑，却觉得腹部一疼，跌坐在地。

邓雨右手一直塞在外套口袋里时蒋燃已经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那把刀刚露出一点银色寒光他就暗道不妙，身旁的澹灼冲出去之后，他也随即跑了过去。

石磊已经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邓雨双手被澹灼反剪住，表情有些痛苦，但更多的是不服。

蒋燃上前半蹲下来，石磊一看是他还想往后缩，被他喝住：“别动。”

然后蒋燃看了看他捂着伤口的手，没有血流出来，他又回头狐疑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水果刀，看不到一丝血迹。

蒋燃在石磊的惨叫声中掰开了他的手，扯开外套掀起短袖后他忍不住骂道：“这他妈连五毫米都没进去，你叫的比生孩子都疼。”

石磊这才冷静下来，他看了看自己的肚皮，果然只有极浅一道一厘米长都不到的小口，渗出了一点点血。他面上臊热，干脆扭过了头，不再看蒋燃。

澹灼的声音从后方传过来，“没事儿？”

蒋燃站起来，没好气的说：“屁事没有，估计是吓得。”

澹灼这才放开了邓雨，而石磊在地上一脸戒备，邓雨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上前捡刀行凶。澹灼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创口贴走过去递给他，石磊赶紧贴上，然后站了起来，对着邓雨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啊？”

邓雨不做理会，石磊看着还想骂被蒋燃用眼神制止住。

出示了证件后，权衡之下蒋燃提议先找个地方再慢慢说，澹灼同意了，邓雨也没有反对，只有石磊有点不乐意，他嘟嘟囔囔着要去医院，蒋燃面露鄙夷：“你信不信你去刚去医生就得说辛亏来得早再晚点就痊愈了。”

石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没再辩驳。

就近找了家旅馆后，在前台服务员奇怪的注视下，蒋燃开了一间房。

刚进门蒋燃就坐到了靠里那张床上，“自己找地方坐，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也没打算送你们俩进局子，今天我就只是想简单了解一些情况，今天你们俩别的事儿就了了，成不？”

邓雨站在床边，不说话，石磊绕过她一屁股坐在了电视机旁边的沙发上，“警官，我充其量就算个侵犯别人隐私，她不一样吧？已经持刀伤人了，性质可比我严重多了。”他冲着邓雨大声嚷嚷：“而且我想问问我他妈都不认识你你捅我干嘛，要不是老子口袋里装了钱包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躺尸了。”

说着他把钱包拿出来翻看，“你一女生年纪轻轻怎么这么狠，都捅穿了我的乖乖。”

“可惜没捅死你。”

石磊本打算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邓雨这个态度，他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既愕然又愤怒。

“你再说一遍？！”

澹灼适时的上了前，他看着一直站在的邓雨说：“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还是需要回家，我送你。”

邓雨看了澹灼一眼，又垂下了头，“不用。”

蒋燃心里一动，知道邓雨这是打算撂了，果然没过一会儿，邓雨闷闷的说：“他跟踪过荆诗淼，有次被我看见了，还发过威胁短信，。”

蒋燃意识到这个“他”是在说石磊，他把视线转移过去，对方有片刻愣怔，然后可以看出来有点恼羞成怒，“我没……”

蒋燃出声说：“石磊今天是最后一次，问完就完事，我也没带你进局子，如果你不配合，你觉得酒吧里流传起你是个偷窥狂有意思吗？”

石磊有点动摇但还是嘴硬：“你又没有证据。”

没想到蒋燃竟然掏出了手机，点击几下进行了一个拖拽动作后房间里响起了不大不小的声音，赫然是从刚刚进门之后两人对话的最后两句。

石磊气到从沙发上站起来，怒不可遏：“你这是非法取证！”

蒋燃无所谓道：“我又没打算当证据。”

石磊看着简直像快要把蒋燃生吞活剥，深呼吸几口气后他还是坐了下来，压抑着快喷薄而出的怒气，“是，我跟踪过，可那都上个月的事儿了，而且就算来兴师问罪也轮不到她吧？”他指着邓雨，“荆诗淼都没有来找我，你凭什么？”

邓雨深深的看了眼石磊，几乎是吼出来：“荆诗淼当然找不了你了，她死了啊，你满意了吧。”然后她转身就走，可以听出来已经带了哭腔，“蒋警官，澹警官今天谢谢你们，我明天会找你们的。”

澹灼跟过去，“我送你，太晚了。”

邓雨已经到了门口，“不用，我叫司机过来了。”随后开门而出。

澹灼仍执着地跟了过去，关门声传来后石磊才彻底慌了，他十指绞在一起，紧张的说：“警官你们，不会怀疑我杀人吧？我是跟踪过她，但是我对天发誓我没有杀人……”说到最后见蒋燃没什么反应他便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澹灼回来了，对蒋燃说：“嗯，有人接。”说完他走到了蒋燃身边，依然保持站立姿势，他居高临下的对着孔腾说：“你不用紧张，我们查过了，你没有作案时间，现在你就当随意聊聊天。”

石磊看着是经过了激烈的内心斗争已经想通了，他像倒豆子一样开始平铺直叙。

“三个多月之前我表哥从国外给我带了个据说是现在最先进的望远镜，我有天心血来潮拿着瞎看，偶然间就看到了……荆诗淼，她……长得很漂亮，在飘窗上躺着。”说着他心虚地看向了蒋燃，“不过倒霉的是，和看你一样被她发现了。我当时很害怕，不过心神不宁了两天之后，并没有人找上门来，我寻思着是不是还是没发现，该死的好奇心就又上来了。”

蒋燃打趣的纠正他，“是偷窥欲。”

石磊立刻不干了。

“蒋燃，别逗他了。”

“我这不是让他放轻松点，石磊你继续说。”

石磊这才又接着说道：“那天大概是晚上，我就又偷偷的拿着望远镜开始看，只露了半个头，她就在那里躺着，突然就朝我这边挥了挥手，我当时又是一身冷汗，赶紧去洗澡睡觉了。我当时是真的发誓以后再也不看了，没想到第二天我出小区门时候她居然从一辆出租车上刚下来，我当时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她不可能认出我来，就低着头往出走，没想到刚出去她就把我拦住了，说实话当时我两眼一黑，装死的想法都有。”

蒋燃又点评，“胆子小你还尽干些龌龊事。”

石磊没有反驳，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我挺贱的，当初不那样，哪有今天这么多事。警官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有点不合常理，但是我可以保证……全是真的。”说着他掏出了一支烟点着，猛抽了一口后才缓缓说道：“我以为她至少是要来找麻烦的……根本没想到她上来就问我要去哪儿，我当时脑子也很乱就都说了，她居然就挽着胳膊说那一起吧，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我们一起去吃了饭，最后……最后……”

石磊一咬牙，“最后我们去开房了。”

说完之后，是长时间的寂静，面对两名警察狐疑的注视，石磊显得很是着急，“警官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发誓。”

蒋燃咳了一声，“暂且相信你，那你跟踪荆诗淼又是怎么回事。”

石磊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点失落，“第二天在酒店床上醒来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我也觉得像一场梦，就这么稀里糊涂又过了一个多月，我……老是想起她，于是我就又拿着望远镜去了，刚开始还偷偷摸摸，可是她再也没有给什么反应，后来我就光明正大的看，恨不得她来理论，但是她再也没来找过我，我就忍不住在她出门逛街时候跟了几次。”

“完了？”

石磊点点头，“完了。”

蒋燃轻轻用脚碰了碰石磊的腿，“石磊你想好了，我实话告诉你就刚刚那女生和荆诗淼是亲属关系，你单单几次跟踪人家拿刀来找你？”

石磊一瑟缩，“我还……通过学校里一哥们儿要到了她手机号，发过几次……短信”

蒋燃不依不饶，“什么短信？”

“就……你不跟我说话我就……怎样怎样那种……威胁的……”石磊又挣扎了一番，话像只泄气皮球一样往外吐，“最后一次跟踪时候，我看她下车一个人在路边就直接过去了，想和她好好谈谈时候从背后被一个女生拉开了，现在想起来好像就是刚刚那女生，但是当时我也没动手动脚，因为她当时对我说了一个多月后第一句话——滚。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跟踪她了。”

“没了？”

“这次真没了。那次之后我就偶尔用望远镜有时候看看她而已了，直至前天望远镜里看到了你，警官。”

蒋燃又问：“你跟踪她那几次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石磊想了想，“没有，周一到周五她在学校，我一般就周六她放礼拜天才去跟一跟，也就很平常的女生活动，逛街，吃饭，唱K之类的。”

“行吧，你可以走了，以后也别再干这种事了。”

石磊赶紧起来，直想往门口窜，蒋燃突然又叫住他，“等一下。”

石磊停下来，皱着眉头，有点苦兮兮的，“我真的交代完了啊。”

“不是，我再问一个问题，你每天都能看到荆诗淼在飘窗吗？”

石磊琢磨了几秒，“我上的是夜班，星期一到五时候她不在，星期六时候白天我跟着她出去，但是中午我需要回家睡觉再去上班，有时我晚上下班到家很晚了她还会在，但是有时也不在，星期日时候白天在，下午应该去学校了，不在。”

“这么肯定啊？”

石磊已经打开了门，他模糊不清的说：“有两个月的白天我几乎都在看那个飘窗。其实，我真挺喜欢她的。”

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里，蒋燃声音小到几不可闻，“真的喜欢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