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她了（1 / 2）

案件终于有了眉目，接下来的工作进行得顺理成章且紧锣密鼓，抓人只是时间问题。所有人都感觉热血沸腾，三天紧张有序的工作让这些年轻刑警都已经变成了拉满弓的在弦之箭，随时准备射出，予罪犯致命一击。

视频工作室里，十几人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是刚从拆迁房群周边店铺拷贝以及天眼系统调出的360全方位的监控视频。

…………

蒋燃不在其中，他又去了陇南小区，按了两次门铃之后里门被打开，仍隔着一层铁门的汤碧真看着他略微有点愣怔。

保持着良好的礼貌，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汤碧真还是把他请进家门并端来了热茶水。

“蒋警官，怎么突然……”似乎是想到某种可能性，汤碧真带着隐隐的期待：“害淼淼的人抓到了？”

“嗯，有很大进展了。”蒋燃并没有隐瞒，转而自然地问道：“家里就您一个吗？您丈夫还是没回来？”

亲人逝去，唯一的安慰只有加害者被绳之以法。这两天汤碧真一直在找事情做来逃避现实，现在听到蒋燃的话，她一时间悲喜交加，差点儿又哭出来。

她勉强迫使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蒋燃的问题上，没有夹带什么抵触情绪便回答道：“柳夏去上学了，王全林还在出差，我叫他回来已经好几次了，他说没时间。”

蒋燃心中疑窦丛生，通过这几天表现看来汤碧真对荆诗淼这个女儿感情深厚、极端在乎，相反王全林王柳夏的态度却是相当冷淡疏离，都可以称得上是绝情了。那当年她为什么会和这对父女重组家庭。

汤碧真应该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了，毕竟蒋燃的不解和迷惑都写在了脸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汤碧真忽然起身：“蒋警官，你等我一下。”

不过斯须，汤碧真又回到客厅，她坐在距蒋燃半米远的沙发上，翻开了一本厚厚的棕色牛皮相册。

“八年前，淼淼她爸出车祸走了，赔了点钱，也够我和淼淼活。第二年我上班时候遇到了来医院就诊的王全林，一来二去我们俩就在一起了，淼淼很懂事，她说婚姻忠贞而恋爱自由，爸爸在天堂也会送来祝福的。那时候她才15岁。”

汤碧真轻轻地抚摸着一张照片，目光和煦而柔软，“这是她满月酒。”

趴在毛毯上的小婴儿白白胖胖，一双黑豆似的眼睛瞪得老大，藕节样的小胳膊正努力伸向镜头。

“很可爱。”

“是啊，那几个月亲戚来看都夸这孩子长得水灵。”

未几，汤碧真又翻了几页，“刚住在一起时，王全林对淼淼很好，而柳夏比淼淼小三岁，总是处处和我们母女俩对着干，淼淼总是让着她，说她是妹妹。”

从无奈转变成自豪，汤碧真又指着张照片说：“这是她高二主持学校元旦晚会。”

照片上的少女五官已经初具韵味儿，她身着香槟色小礼服，正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笑得一脸青涩。

蒋燃诚恳地说：“真的很漂亮。”

汤碧真笑了笑，不置可否。

“过了两年柳夏也长大了，我们一家人相处的很好，这张是我们去方山旅游时候拍的。”

合照里荆诗淼和王柳夏紧挨在一起，身后是王全林，他的手搭在汤碧真肩上，四人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和喜悦是装不出来的。

“全家福也是那时候照的吗？”

“你注意到了啊。”汤碧真抬头看了眼电视背景墙，她仿佛沉浸在了某种回忆里，幸福感溢于言表：“是那两年拍的。”

蒋燃打破了她的美梦：“那后来为什么。”

汤碧真没有回答，她很快把把相册翻到了尽头，抽出了一张照片，还没等蒋燃看清上面影像，她就翻了个面儿。

“这是淼淼大一开学时拍的，这以后她再也没有拍过照。”

相片背面右下角是一行黑色的小字，<B>http://www.wuliaozw.com/<B>。

汤碧真已经完全失了神采，“就是这个时候，我发现王全林开始没有以前那么对淼淼上心了，我以为是淼淼上大学不经常回家的缘故，可是后来我发现在饭桌上他也是冷冰冰的，一开始是对淼淼，后来近两年，发展成对我。”

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汤碧真继续说：“女人的第六感是可怕的，具体细节我就不谈了，总而言之，近几个月我发现他出轨了。”

蒋燃默不作声，没什么感情经历的他无法理解这个女人又一次经历婚姻失败的痛苦。

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汤碧真道：“不过还好，柳夏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现在淼淼没了，我打算离婚并且告诉了她原因，在得知她父亲的丑事后柳夏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怒，并且明确表示她要跟着我过。如果淼淼还活着，这个家里就可以说是我们三个女人一致对外，这个外——就是王全林。”

蒋燃脑子一阵嗡嗡作响，他刚刚听到了什么，王柳夏站在荆诗淼这边，那那天她为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半天蒋燃才听到自己有点哑的声音：“王柳夏和荆诗淼关系好吗？”

“很好，除了刚开始那两年，磨磨合过后我们之间隔阂消除，她们俩整天黏在一起，比亲姐妹都亲，柳夏有时候还会跑去淼淼房里睡。”

汤碧真腼腆地笑了笑，蒋燃只觉得自己的头像个再多注入一毫升水就会爆裂开来的水球，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转让他有一霎喘不过气来，闭上眼强迫自己回归平静之后他又问：“近两年也很好吗？”

“挺好的，虽然长大了不在一起睡了，但是她们俩每周都会一起出去逛街的，在家里也从来没有红过脸。”

抛开疑虑，蒋燃继续问：“那，平时荆诗淼周六几点回来？”

“一般最迟九点钟也就到家了，不过她有时候周六会去同学家住，我不太管这个。”

现在看来，王柳夏可能是汤碧真丧女之后的唯一慰藉。

蒋燃按捺下心中千万个疑问，站起身来和汤碧真道别：“今天过来没有提前打招呼，打扰了。”

“不会，只要能早点抓到害我女儿的凶手。”

接收到这个母亲眼里浓浓的期望，蒋燃重重地点了几下头：“我保证不会太久。”

刚出单元楼门蒋燃便给孔腾打去电话。

“孔腾？”“那天你去问王柳夏话时候汤碧真在她旁边吗？”“在她房间单独问的啊。”“没事，挂了吧。”

王柳夏和荆诗淼，在大脑里写下这两个名字打了问号，蒋燃消失在了陇南小区枝叶扶疏的绿植掩盖处。

推开办公室门之后蒋燃有一瞬的恍惚，他很快合上门走过去，对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说：“你怎么在这儿。”

明显感觉到小警察态度如“飞流直下三千尺”般猛然骤降，澹灼自然是明白个中缘由，但他置若罔闻，回道：“你昨天查我档案了。”

蒋燃浑身一僵，看到窗边的男人并没有转过身，他死鸭子嘴硬：“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啊。”

反正是郭河查的，我只是看了眼而已。

“孔腾从小我一起长大，凡事关于我他都比较紧张，你不要怪他。”

“哦，无所谓。”觉得哪里怪怪的，蒋燃又补充道：“我说我不在乎。”

得，变相承认了…………蒋燃索性破罐子破摔开始耍无赖，他走到澹灼身后的办公桌前轻巧地坐了上去，吊儿郎当地说：“是我托人查的。所以澹队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澹灼转过身来，又往前走了几步停下，完完全全的俯视姿态。

蒋燃不甘雌伏，他把两手抱在胸前，背部微微后倾，毫不示弱地扬起了下巴。

两人距离不过咫尺，澹灼眼里充斥着小警察暴露出来的修长脖颈上因为用力而愈发较着的那一小块软骨凸起，他莫名觉得有喉咙有点发干，有股邪火从脚底蔓延而上，直攀心脏。

他刚想开口说话，门遽然被从外面推开。

“澹队啊查出来了孔腾喊你过去看…………”

一连在心中发出好几声惊叹——嗯？嗯嗯嗯？嗯？！陆六桃觉得眼前这俩人才是真的没眼看。

记忆回溯到前天包强带头私下八卦两人一起出现在旅馆里的画面，电光石火间陆六桃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尽管此刻她很想“砰砰砰”表演原地炸成烟花，但是求生欲促使她做了只不自由毋宁死的小小小小鸟，一飞了之。

“看结果。”陆六桃开始马不停蹄往外退，末了还把门发出一声足以被屋内人听到的碰撞落锁声。

整个过程发生最多不超过5秒钟。

即便如此，澹灼还是犀利地捕捉到那丫头看似泰然自若的脸上掩藏不住的嘴角异常上翘。

她在亢奋个什么劲儿啊，澹灼困惑不解，末了憋出一句：“你刚刚没关门？”

“…………”好像是随手虚掩上了，虽有些许心虚但蒋燃色厉内荏：“你让开。”

澹灼退后两步，蒋燃才轻盈落地，左右缓缓动了动微酸的脖子：“走吧，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