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旧梦君须记（2 / 2）

天才亮，叶扬就换上最干净整齐那套衣裳，先到酒楼跟掌柜说要辞去酒楼伙计的工作。掌柜一听，顿时变了脸色：“干得好好的怎么说不干就不干？”

“抱歉，掌柜的。我现在想做点别的，所以只好辞了这活。”

掌柜虽然不高兴，但因为叶扬是熟人介绍的，不好摆脸色，只得把这个月的工钱给了叶扬，打发他离开。

叶 扬边漫步在熙攘的大街上，两旁是喧闹的店铺，叫卖声、议价声此起彼伏，煎饼和汤面的香气一阵一阵地在他鼻底飘过，都是活生生的声音与气味，每个人都是鲜活 的生命，不论男女还是老幼。冬日的暖阳洒落在他们身上，同样落在叶扬身上，叶扬只觉得身体特别温暖，不似躺在宫殿中那会儿，冰冷、垂死。

叶扬深深吸一口气，这会儿才真正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叶扬一路慢慢走到晏府的后面，敲着门喊：“安叔在吗？我是小扬！”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来开门，满眼惊讶地打量着叶扬：“小扬？好久不见，你怎么回来了？”

“忽然想回来看一下，”叶扬笑咪咪地说道，“有点想念大家。”

“真的？难得小扬你有这份心意，其实大家都挺想念你的，你能干又聪明……”安叔惋惜地说道，“要是在外面太辛苦了，干脆回来罢。我想公子也不会亏待你。”

“其实我心里也有这个意思，但是……”叶扬无奈地叹一口气，“我跟公子之间似乎有点误会，他可能不想见到我，虽然我想跟他解释清楚。”

“这……”安叔有些为难地蹙起眉，“难怪你离开晏府之前那段日子老是魂不守舍，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扬看着安叔诚恳热心的表情，轻叹道：“说来是我的错……我摔坏了公子一方砚台。”

“原来如此，不过是个砚台，我想公子也是一时生气，等气消了就没事，公子不是小气的人，你不用太在意。”安叔开解道。

“可那不是普通的砚台，那是靖王的砚台。”叶扬依稀回忆起那段往事。“而且是靖王非常珍爱的砚台，清……公子行冠礼的时候，靖王送给公子的。”

“这……原来是靖王的礼物……公子一向对靖王万分敬爱，你把如此珍贵的砚台摔坏，难怪公子不高兴。”

“之前我只想逃避责任，可现在我想清楚了，想要将功补过。”

“嗯，年轻人有担待是件好事。”安叔肯定地点点头。“不过，公子跟靖王殿下关系不一般，这事难办啊！”

叶扬哭笑不得，什么叫做关系不一般，难道连晏府一个厨子都能看出个什么来？

安叔见叶扬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以为他心里难过，于是接着开解道：“小扬，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要是你真心向公子道歉，他一定会原谅你的。要不你先留在这里，再找个合适的时间向公子道歉。”

可以留在晏府，叶扬自然是求之不得，便一口应承。安叔就让叶扬在厨房打下手。叶扬之前也在厨房里干过杂货，但那时他未曾回复记忆，干活对他来说是件为了生活而做的枯燥事。

不过现在，叶扬看着浸在水盆里菜叶，把它们捞起，任水珠滴下，在阳光下闪耀。叶扬手上的动作顺从此前的记忆，把菜洗的干干净净，而心里，似乎有另外一个在旁观一切的自己。当他还是靖王时，过着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后来行军打仗，日子过得艰苦，但也不用亲自洗菜烧饭干体力活。

这是与过去全然不同的体验和人生。叶扬知道，从今开始，他就是适应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当然这不是马上能习惯的事，尤其是双手泡在冰冷刺骨的水里，不一会儿已经冻得通红的时候，叶扬心里不禁感叹生活不易。

这天中午，韩廷来到厨房看见叶扬正在灶头边忙碌，一脸惊讶的上下打量叶扬一番，没想到叶扬离开不过一个多月，居然又回来了。

叶扬扭头冲韩廷一笑，跟他打了声招呼。韩廷问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想清楚了，不能逃避现实，”

韩廷盯住叶扬的脸，跟一个多月前相比，已经不再憔悴，同样的五官却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神采和无法言明的气质，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身穿平民装束的小百姓。

“怎么楞住了？你不信我的话？”叶扬的话让韩廷回过神来。

韩廷愕然地点点头。

之前，叶扬在韩廷眼里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单纯乡下人，可眼前的叶扬，隐隐露出一种凌驾其上的气势，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韩廷在京城的时候，曾在几个年少有为的王公子弟身上见过。

所以当叶扬提出要留下时，韩廷没有反对，也想不到反对的理由——如果叶扬真心想要向晏清泓道歉。

这晚，叶扬回到在之前住过的房间，躺在硬梆梆的床上，一夜无梦。

第二天，叶扬早早醒来，在厨房随便吃了些早餐，便踩着轻快的步子来到晏清泓的书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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