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月将缀着星光的薄纱披散在沉睡的大地上,她高悬于天空,内心本就寒冷暗淡,自然不愿施舍一丝温暖。楼苡觉得,这里的夜比起荒漠冷寂的夜晚,更加寒冷。
“小苡,你对我之情,无非是前世之因。但我与他,终究不是同一人。今生我仍只是齐朔,无非有了他的记忆和面容。故恕我待你,无法像前世的他一般。”
“那你对我......可有情?”
“救命之恩情......”
“我以此拖累你,对你不公。从今往后,以友相待。”
故而从今往后,他都要以友人待之。那些回忆,如同灼热的沙粒,心中每每触碰,都会留下细小的伤口。他曾痴迷于这种感受,但他觉得此生遇见齐朔已是万幸,那种欣喜让他抛下一切,只想靠近他。这种情,无论源自何处,无论因何而起,他只是分外珍惜眼前的一切,可如今却成了他贪婪的梦。
“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出门的路上正好遇见管家。
好在天色阴暗,掩盖着他内心的伤痛。楼苡答道:“想去城中走走。”
“城南有夜市,您来此还未出过门,不妨去那儿走走。”
谢过管家后,他便在管家安排的家丁的带领下前往城南夜市。他本想等齐朔得闲之时带他走走,但看起来,如今也不必了。
他发现都城夜里的繁华景象,与北荒夜里的孤月繁星之景大不相同。
河边灯火通明的酒肆和茶楼,夜市里各式各样的小摊,熙熙攘攘的人群,耳边响起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声音、小孩的哭闹声和楼上红颜的轻笑声。这就是那个人告诉他的故里,但喧嚣终将归于沉寂,他说那时与北荒无异,他最喜欢。
“韩琛公子?”阿仁见喝得酩酊大醉的韩琛被人搀着从酒楼门口中走了出来,恰好和他们碰见。
韩琛看了一眼楼苡,他带着泛着醉意的脸上发出一丝轻笑:“你一个人,失宠了?”
楼苡惊讶地看着他。
韩琛推开扶着他的那个人,好不容易站稳些后对楼苡说:“他说作为友人的一颗真心,他尽数收下。我如此,你亦是如此。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差点跌倒在地,好在仆人上前及时扶住。
楼苡回府时,已近三更。刚进门便看见那虽站在微弱的月光下,却仍旧熟悉得让他的心为之一颤的身影。
“区区城南夜市,你倒是逛出了北荒的广袤无垠。”他的语气低沉,好像压制着内心的什么情绪。
楼苡想这或许是作为友人的担心,他笑着说:“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便多呆了会。”
“那他呢,是有约在先还是有缘相遇?”
楼苡知道他说的是门口刚离去的齐峰,他说道:“在桥上偶然遇见。”
他从齐朔身旁走了过去,齐朔拉住了他的手腕,两人背对着,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楼苡见他并未说话,便挣脱了。
齐朔耳边回响着这句话,他悄悄转身看着他离去,那紧皱的眉头,将夜带来的寒锁在心里。瞬间被扑灭的炽热尤有不甘,在心中发出最后的声音:“救命之恩,我以白头之谊相还可好?齐超然之情,我以齐朔之情待你如何?”可他说过要以友相待,这样也好。毕竟若是传出任何风言风语,于楼苡都有害无益。
楼苡与齐峰遇见后,齐峰请他去酒楼喝酒。他从齐峰口中得知齐朔出事的原因和关于齐超然弹奏的《天下之曲》之事。他仔细回忆着,倒是寻到了心中疑惑答案,那眉头才舒展了些。不过他意识到齐超然离开北荒后夺取天下,娶妻生子,倒是让他极为不快。
“所谓的《天下之曲》你应当忆起,既然寻到了你所求,又何必带我来呢?”楼苡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这三日齐朔都不与他一起吃饭,楼苡本以为他在躲着他,也不去问。但见管家愁眉不展,才从他口中得知实情。
“拓印的碑文是皇帝命人送到府上的,这三日为研究此碑文,二皇子茶饭不思,也不歇息,公子你劝劝他吧!”
“什么碑文?”
“据说是大皇子晔郡之行带回的拓印下来的石碑上的碑文,好像与《天下之曲》有关。”
楼苡端着饭菜有些不情愿地走进书房,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他有何好帮的?离开北荒后,他不是一样将他抛于脑后吗?亏得他等了数百年,或许一直以来他都未曾爱过他吧!无非是借他排遣那十年的寂寞罢了!
齐朔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的纸抬头看着楼苡,憔悴的脸上浮现着倦意,除了眼中闪过的惊喜的光,而后好似心中霎时的清醒,让他的脸归于平静。
楼苡问过齐峰入纳之事,贺若仪手中的龙吟埙的来历他也知道。至于那参碑之事,无非是为了相同的目的,但齐朔应该已经忆起了才是。他看见纸上的碑文,又见齐朔手边放着的那本《古符集》,再看他认真研读的样子,不禁笑了。
齐朔将碑文收起后小心放在一旁,端过饭菜来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众人皆以为你苦心钻研的乃是你早已忆起的《天下之曲》的秘密,却不知你不过与这碑文过不去。”
“忆起《天下之曲》的秘密?”齐朔放下手中的筷子,“你从何得知《天下之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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