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见（2 / 2）

城楼下众人吓白了脸，一时不敢再抬头去看苏彦，似是看上一眼，连自己都要被牵连进去一般。

姜明然见苏彦已是悲痛欲绝，大有求死之意，想来此处人多嘴杂，苏彦这般灭族之言，无疑引火上身。他虽文采一流，却也有惹了许多妒才之士对他不满，若不快点制止，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姜明然捡起地上碎裂的酒壶，猛地在手背上划了一下。

“啊！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

福蕊反应过来时，姜明然手上已经血红一片，她看着那鲜血淋漓的手，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小姐，这可怎生是好啊，老爷会怪罪的。”

“怕父亲怪罪就上去把那疯子给我抓下来！”

姜明然伸手指向城墙上的苏彦，众人一怔。

“小姐，你说什么呀，我们怎么能抓苏先生。”

“苏彦神志不清，疯癫伤人，将他抓回府衙，以免再伤及无辜！”

姜明然断喝一声，家丁们顿时了然，无论这位姜家二小姐打的什么主意，眼下抓了这苏彦，便能免去回府的罪责，这一点，众人都是看明白了的。

于是几个家丁开始朝城墙爬去。

“铮”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姜明然慌忙转身，爬上木梯的家丁已经惨叫着跌落下来。

“何人暗箭伤人？”

眼见家丁手掌被射穿，姜明然怒目而视；

“什么暗箭伤人，本候放的可是明箭。”

人群后一男子身穿蓑衣手拿弓箭坐于马上，看样子像是打猎归来遇到了这一场急雨，男子衣着华贵，手轻轻一挥，两队十人的侍从便走入人群，霎时分出了一条路。

这男子的架势，非城中富贵官宦可比，听他自称本候，姜明然心中不由一沉。其父姜茗山虽只是一介县丞，但官家事务多要经手，若说这建安城中近日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那只怕就是父亲催她回府时，说的那个大人物了。

“无知愚民，见到牧亭候为何不跪？”

此话一出，周遭众人立刻跪了一地。

原来是跟随天子南渡而来的杨氏一族，杨氏原是天子家奴，天子登基后将杨氏家主之妹纳入后宫，不多久诞下皇子，杨氏一门水涨船高，门下男丁皆在朝堂有一席之地，富贵满门，非一般官宦可比，这位牧亭候就是杨妃的侄子杨钦。

这压死人的身份已然棘手，但现在更让姜明然担忧的是杨氏一族被提封之日，曾命人来建安求苏彦贺词一首，以彰显杨氏一门礼贤下士之美名；苏彦自是一口回绝，求诗不成，杨家虽不曾寻事，却也不代表就全然不计较。

如今抓住苏彦这一大错，如何能饶？

是以，姜明然若要护苏彦，便万万跪不得，跪了便认了尊卑之位，再要说些什么，就无用了。

想到此处，姜明然抬起头，看向前方高高在上的男子。“牧亭候乃天子萌封，二品侯爵可享百官跪拜；只是我一介小民，一非百官之列，二无冤仇可诉，为何要跪？”

“建安这地方，果然出刁民。”

杨钦冷哼一声，目光在姜明然脸上来回打量；

“来人，把她跟苏彦一起带回去。本候要一一审问。”

“是；”

几名侍从走向二人。

“住手，我们……我们小姐是姜大人的千金，你们，你们；”

福蕊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见几名壮汉走上前来，忍不住呵斥，只是呵斥声中带着些颤抖，想来也是不起多大作用。

“姜大人？哪位姜大人？”

杨钦坐在马上神色迟疑。

“侯爷，这是建安县丞姜茗山之女。”

“姜茗山？”杨钦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继而伏在马上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一个小小的县丞，也敢在本候面前称大人。这……这倒是今年本候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杨钦笑的坐下马匹不安的动了起来，连同侍从也跟着大笑。

福蕊羞红了脸，脸上像是要滴出血来，姜明然站在那里，心中又羞又怒，却并未后退半分。

“姜小姐，苏某承你的情，你走吧；”

城楼上苏彦双眸无光，任命一笑。

“呵；”杨钦抬头看了一眼苏彦，示意侍从走上前去。

“这姜茗山有你这样的女儿，也算是福气了。”

“当街伤人，强行拘禁，牧亭候蒙天子圣恩，眼里就这般没有王法吗？”

姜明然被侍从箍住双手，满面愤然。

“王法？你不过一介县丞之女，我乃天子亲封牧亭候，这便是王法！”

杨钦将手中弓箭扔在一旁，勾唇一笑。

“如此说来，我便向牧亭候讨要这二人，也无不可了。”

布庄外的小轿停了许久，直到轿中传出这般悦耳之音，众人这才发现。

杨钦催马转身，侍从们迅速包围了小轿。

“你是何人？”

“江驰；”

轿中人缓缓吐出两个字，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杨钦，此刻却不由身形一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