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那我就祈祷爸爸会在。”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事情是爸爸解决不了的,在奥尔迪看来,只要阿不思在自己身边,那么就不会有困难纠缠上他。
“其实我们邓布利多家有个传说。”弯下腰抱起了正该过生日的奥尔迪,阿不思转身向来时的路上走去。
“当邓布利多家的人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会有凤凰前来。”
“那奥尔迪希望它永远不会来,那我就永远不会遇到困难了。”
搂着阿不思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那从山坡上看下去的视线,定格在了封闭的佩罗蒂庄园上,阿不思收回的目光里,还保留在原地的邓布利多宅,犹如放进玻璃罩内的玫瑰,安静到不受任何时间的侵扰。
对于魔法界里,由格林德沃掀起的风潮,阿不思就算闭耳塞听,也难保不会碰到别的人在谈论,出现的次数多了,他反而不会再那么困扰,那个被关闭于夏日和冬雪里的记忆正随着时间逐步瓦解,就连手腕上留存的魔咒,这两年也平淡了许多,不知道什么时候,等盖勒特或者自己都放弃了,也许它就会彻彻底底的消失。
趴在阿不思的肩膀上,奥尔迪眨着眼向远处看去,在眼眶里闪过一丝亮金时,戈德里克山谷的阳光正热烈的悬挂于头顶,抬起手揉了揉发痒的眼角后,再次看去的奥尔迪却找不到那抹突然出现的金色了。
转过身背靠着墙面,敲打在脚边的手杖咚咚的发出着响声,窝在沙发里的巴沙特偏过眼光看向盖勒特时,金发男巫正敛着眉眼压盖下胸口的火焰。
年老的学者捧着茶杯好笑的注视着茶水上方的热气,直到它完全消散为止。
“你一向是个执着的人,盖勒特,越是得不到的,你就越想要完成,你现在已经不爱他了,只是那个夏日的执念纠缠着你,让你没法放手罢了。”
“放手的不是我。”攥紧在手杖上的五指收拢着力道,盖勒特也说不清自己今天过来的原因,他知道那个被逐出家族的女巫死在今天,也知道阿不思会带着那个女巫的孩子来到这里,每年的今天,他们都会回到戈德里克山谷,却不是为了祭奠那段消失的时光。
让盖勒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最先背叛的,会是阿不思。在他完成了目标的第一步后,阿不思离开了自己,以一种全然不可原谅的方式,而他却还在为对方的出现而心悸不已,简直无可救药的该死。
“哎。”放下茶杯虚弱的叹了口气,巴沙特想,或许自己不该插手到他们之间,如果盖勒特没有遇到阿不思,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离开赫尔辛基的那个早晨,盖勒特最后的印象定格在了阿不思嘴角的笑容上,之后他回到家族,就那个“小小的集会”做着具体而隐蔽的调配,他会在空闲里给阿不思写信,开始时对方会回复自己,到了后来,那个叫米莉亚的女巫出现了,然后一切开始改变、破碎,直到被家族驱逐的米莉亚难产而死,阿不思收养了那个孩子并取名——奥瑞利乌斯·邓布利多。
在那一刻,盖勒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像个无头的蜜蜂,让阿不思拍打在了树桩上。
“你们两个,终归还是不同的。”
那些相似的骄傲和理想只能短暂的留存在记忆,等到阿不思清醒过来,就会明白自己与盖勒特本质上的区别。
而当那个红发少年,果断的放开手后,无法适应失去的,反而变成了盖勒特。想到这里巴沙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对于骄傲而自我的盖勒特来说,大概就是最大的惩罚了吧。
抱着奥尔迪回到家里,阿不思让儿子和小精灵一起去试验做蛋糕,正在算着酒吧支出的阿不福思指了指屋内,示意阿利安娜还在里面,现在这么好的阳光,非常适合出去晒个太阳。
走进屋内摸了摸自己小妹妹的发顶,放下书的阿利安娜觉得自己哥哥今天心情很好,那些沉淀在气质中的阴郁一扫而空,仿佛连呼吸而出的空气也变得温馨起来。
“哥哥是做好准备了吗?”
坐在轮椅上沐浴着庭院里的日光,阿利安娜转过身,仰头望着有些出神的阿不思,直到红发男巫苦恼的挠了挠头发,然后拉过椅子坐到了安娜的对面。
“我曾经有过一段很不好的想法。”
那个想法来源于生活的变动,曾经美满的家庭一夕间破裂,在坎德拉死后,阿不思不得不担负起整个家庭的重任,那时候他视安娜和阿不福思为自己的责任,因为他是哥哥,所以他要照顾他们。
“直到我看完了你的那封信。”
抬起的手掌盖压在了阿列安娜的手背上,阿不思握着妹妹瘦弱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我认识到自己缺失的东西,可那还不够,不够让我清醒的明白,自己和盖勒特之间的差别。”
追寻改变和追寻权力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表达,盖勒特的言论和想法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魅力,作为最早的那个分担者,阿不思承认,他不可抑止的深陷其中,迷恋在金发少年所营造的梦境里,然后忘记了对方其实是会为了成功而不择手段的家伙。
从赫尔辛基回来后的一个月里,阿不思一直都在研究强效清新剂里的配方,首先那些东西都很难拿到,其次就是制作过程的繁复,在一遍遍确认好每一剂配方的比例后,从书房走出来的阿不思头晕的倒在了公寓。
听到响声跑出来的阿不福思赶忙和贝利一起把阿不思抱到了床上,为了照顾阿利安娜而受过特殊教育的贝利,很快就得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阿不思作为欧米伽,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而对方现在才刚刚四周。
第一个听到这消息的人就是阿不福思,他冲进阿不思的书房,把那些资料和信件翻找了出来,在看到前几天刚刚从德国送来的信件后,阿不福思浑身发抖到几乎没法克制住自己,他把那些写着盖勒特·格林德沃名字的信一股脑丢到了阿不思身上。
“你们见面了是吗。”虽然事实已经摆在面前,阿不福思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问道,接着阿不思的点头打碎了他那卑微的想法,这让他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自己给抹杀掉。
“你原谅他了!你居然原谅他了!你疯了吗!在他一声不响,毫无联系的离开了一年半后,你们见面,重逢,拥抱,然后好像无事发生般在一起了?阿不思你的聪明呢!你的理智呢!你为什么就是无法认清那个家伙的真面目!”昏迷的阿利安娜还躺在隔壁,阿不福思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哥哥的选择,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那个家伙所犯下的每一条罪名都是死罪,根本不值得任何的原谅和忏悔。
“阿不……”
“别叫我!别用那个声音喊我!”举起的拳头用力捶打在了木门上,阿不福思吸着鼻子用力压下眼眶里的酸涩,他不明白,不明白他那个聪明又骄傲,优秀到不可一世的哥哥,为什么会被爱情蒙蔽到如此的地步,他真的不知道那个家伙和他们之间的差别吗?!
“因为他还关注着你、因为他还在想着安娜、因为他告诉你爱意,所以你就能原谅他一年多来不闻不问的罪行吗?他明明有那么多办法可以让你安心,就算你们的关系不被允许,他也可以给你写信、可以分手、可以告诉你很多很多,现在他像个监视狂一般窥探着你的生活,你就莫名其妙的感动了?因为他给了你这个!”手拿着那个写满了药材的配方,阿不福思把它甩在了墙上,“他的想法根本没有变,他只是想带走你,把我和安娜视为累赘,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终于认同了他的看法,要离开我们了。”
阿不福思想自己痛恨对方的理由真的已经足够充分了,以格林德沃的能力,如果他愿意,这个清醒剂不会只是个配方,而是完整的药剂送到阿不思手里,但是格林德沃那个混蛋不会这么做,他需要的就是阿不思的愧疚,需要阿不思在困难里的退步,他让阿不思·邓布利多神魂颠倒,然后又想尽办法要把人带走——因为他没有得到,所以才弥足珍贵。
“别这样,阿不。”
嘴唇苍白的从床上爬了下来,阿不思抱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弟弟,一时心疼到无以复加。
这个突然而至的小生命,打乱了生活原有的步调,同时也给了阿不思一个艰难的决定——这个孩子注定不会被格林德沃家接受。
一个阿尔法和一个欧米伽的后代,这个孩子的魔力会比任何巫师都要强大,任何一个纯血贵族,都不会放弃这样的后代,可阿不思却不能让这个孩子回去。
“你想要成为他的情人吗?成为那个永远没法走上台面的最爱?”对于没有法律结合的私生子,在贵族里有两种办法,一种就是永远不被承认,第二种就是放弃孩子不符合要求的母亲或父亲,让他彻底断绝了与之前人生的联系。
“还是说,你又一次相信了他的理想、他的鬼话,觉得他可以改变这一切,改变我们的命运?”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可以谈论自己的爱情,它们可以刻骨铭心可以撕心裂肺可以平平淡淡可以难以启齿,但阿不福思没法从格林德沃的举动里感觉到这些,那个男人只是想要占有,占有自己哥哥的一切,从心理到身体,他痴迷于阿不思的完美,而自己的哥哥也像个陷入爱情迷雾的疯子,不可救药的喜欢着对方。
“可他做到了。”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阿不思承认,在看到接骨木魔杖的瞬间,他就想到了曾经时光里每一点每一滴的交谈,盖勒特真的如他所说的在努力,让自己成为那个规则,给魔法界带来改革——为了最伟大的利益,他正在一步步接近那个目标。
“怎么做到的?你真的知道,他做过什么吗?”
“我……不知道。”
当然了,阿不思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分开了一年半,盖勒特毫无消息的不见了,等对方出现,当那个家伙拿出了一个个过往的证明,甚至无需道歉,阿不思就在爱情中冲昏了头脑,他不够理智、不够清醒、甚至一败涂地。
“可你却盲目的相信,这个可以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男人,会为你做出改变。”
也许改变是有的,只是还不足以证明任何。
“可是……”抿着嘴一股从腹腔冲入而上的酸疼击中了阿不思的脑海,当他面对着盖勒特义无反顾的做出选择时,就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过退路。
再次谈起四年前的时光,阿不思已经找不到当初锥心的疼痛与愧疚,他觉得自己应该反驳阿不福思,但他弟弟所说的每一句话却都不是错的。他想要为了家庭而拒绝盖勒特,可那时的盖勒特却也没有暴露出任何的缺点,他夹在了一个不该做出选择的缝隙里,被吞噬、消融,最后湮没不见。
“哥哥,你没有做错。”抚摸着阿不思膝盖的安娜轻轻的合上眼,对于深陷其中的人来说,那是无法做出选择的割裂。
在阿不福思看来,盖勒特是穷凶极恶的掠夺者。
在阿不思看来,盖勒特是他理想和爱情的寄托者。
那在盖勒特看来,阿不思和阿不福思又是生命里怎样的存在呢?
“我做错了安娜,我已经做错了。”因为做错了,所以他选择了逃避,躲藏到了霍格沃茨内,做一个简单而平和的教授,在面对那些幼小的巫师时,阿不思可以暂时忘记自己所做的选择,其实也是间接的帮助了盖勒特。
“在我和阿不福思争吵后,我还留有一丝的希望,想要去相信盖勒特的计划。”垂下的眼帘掩盖了阿不思蓝色眼睛上的失落,可一个人的野心只有暂时没暴露和永远不被注意两种,而盖勒特显然并不存在其中。
“回到伦敦后,我接到了文森特的信。”在赫尔辛基被阿不思放了鸽子的男巫,这次来信谈到的就是那个曾经聪明又漂亮的拉文克劳女级长,对方是来自纯血家族的女巫,上面还有一个大她五岁的哥哥,在毕业后,那个阿不思没能完成的梦想,米莉亚做到了,她满世界的旅游,想要去探索魔法界失落的秘密,可再次听到米莉亚的名字时,却是对方被家族除名的消息。
文森特的来信暂时缓和了阿不思和阿不福思的争吵,阿不思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盖勒特面对面的好好谈一谈,不管是肚子里留下的生命,还是其他的什么,他不可能永远的平衡在两者之间,时间越久,暴露的问题就越多。
写信过去的阿不思很快就收到了盖勒特的回复,对方表示会在一周内去一趟伦敦。
而在这段时间里,阿不思遇到了一个女巫,当他们两人在街上碰头时,阿不思差点没有认出这个披着长发,面色憔悴的女人。
“米莉亚?”
“我是来找你的阿不思。”
全身裹在宽大风衣里的女巫伸手搂住了阿不思的胳膊,然后在靠近对方时,低声说道。
“有人在跟踪我。”
“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吧。”
抱着女巫瘦弱的腰身,阿不思带着对方走过马路,然后在一辆马车路过后,消失在了街道上。
发现自己跟踪失败的两名巫师转头回去向上面报告时,也没忘记告诉对方,米莉亚是在接触了一名棕红色头发的男巫后被带走的。
盯着报告上的描述,盖勒特沉默了一秒,然后站起身拿着大衣走了出去,他必须立刻去伦敦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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